“那是我无能找的借口。”徐长安平静的说道:“小姐不能修炼,我如果不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便只能用“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样的话来说服自己放弃修炼。”
这就是他给自己找的退路。
徐长安自认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极少会自欺欺人,每日的自省让他很清楚的认知自己的“无能”、“没出息”,从而可以选择对云浅来说最为合适的道路。
“命里有时终须有?”云浅看向徐长安之前的酒杯,说道:“我不喜欢这句话,若是没有的,我也想要……就好像我向你要酒一样。”
徐长安不许她喝酒,她还是硬生生的要了一口过来。
“喝酒这种小事,和修仙哪能放在一起比。”徐长安很是无奈。
“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云浅说道。
“小姐这种性子自然是不信命的。”徐长安摇头。
“我没想过这种事。”云浅疑惑道:“命……运是什么?是你总是挂在嘴边、跟在你身边的什么天道?”
“天道是天道,命运是命运。”
“我不明白。”
“天道是去追寻的,命运是注定的。”徐长安说道。
“世界上没有注定的东西。”云浅说话的时候,看向徐长安的面容,问:“所以,你是相信命运的?”
“一点点。”徐长安摇摇头:“我能遇见小姐……这就是命运。”
相信命运的人看起来很没有出息,徐长安也这么认为,可是他仔细去想了一会儿,就发现了一件事。
他对于“命运”一词有好感,是因为命运让他遇见了云浅。
只是因为这件事,无关于他是不是软弱的人。
叹气。
他还真是喜欢云浅。
如果有命运的话,那最好让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能遇见云姑娘。
所以,他不讨厌命运。
“道士常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佛门也拿去化用涌来昭示因果与因缘……兴许,人的命运真的是天注定的。”徐长安拿起就被小酌一口,说道。
“一饮一啄?什么意思。”云浅听着徐长安的话,不甚明白。
徐长安看着眼前被云浅吃了一大半的果盘和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掩面:“就是说一个人吃多少粒米都是命中注定的。”
“会是这样吗?”云浅想了想:“这样的话,我就有些喜欢命运了。”
“为什么?”徐长安一愣。
“命运能管我吃多少东西。”云浅眼睫轻颤。
决定她吃多少东西的就是“命运”。
徐长安做点心给她吃,感觉她饱了,就不许她吃了。
一如徐长安刚刚要走她手上吃了一半的莲子糕。
云浅看向徐长安,缓声道:“这么说来你就是我的命运,那我自然是喜欢的。”
她以前没想过,原来命运是这样的意思。
徐长安呆滞了许久后才回过神来,轻轻叹气:“我对于小姐的脑回路很是钦佩。”
“难道没有道理吗?”云浅心想常规意义上,她是不可能受到什么命运管辖的,可如果这个命运具体到他的身上,那一切就很合理了。
“有道理,有道理的。”徐长安眼角抽动,心道他就不该和云浅说这种话题,简直是自讨苦吃。
不过,一番谈话后。
徐长安对命运有好感。
云浅更是听命运的话。
也算是他们多了一个“共同点”,该说是近墨者黑了。
夜色渐深。
所谓泛舟赏景,最后还是要以人为主,所以在徐长安和云浅没来由的各种话题中,时间悄然流逝。
无论是什么样的话题,终归有说累的时候。
云浅捧着温热的梨子汁小口的喝着,眉间的疲惫愈发明显。
徐长安注意到了,将船舱里的小桌子扯下,垫上了柔软的绸子。
“我乏了。”云浅打了个哈欠。
“回家休息?”徐长安问。
“你腿上。”云浅心想他分明都布置好了环境。
“家里会更舒适。”
“我在这儿睡得会更香。”
“……那就睡吧,距离日出还有几个时辰。”徐长安看着正处在正上方的月亮,说道:“等天亮了,我再唤你起来看日出。”
“嗯。”云浅点点头,没有急着去享受什么膝枕,她依靠在徐长安的怀里平静的说道:“我这算不算逃不开命运的怀抱?”
“少看些我写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徐长安一头黑线。
“……嗯。”云浅怔怔看着徐长安的眼睛。
世界上其实是会有注定的事情的。
比如他注定会遇见自己。
至于说他最终会不会离开,云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云浅指甲在掌心戳出了一个印子,她出尘的面容上像是洒了红墨水一般,看的徐长安有些奇怪:“小姐,你怎么了。”
“若这是注定的,那命运便存在。”云浅跪坐在徐长安的身前,迎了上去。
“……”
忽然,徐长安的眼睛睁大了许多,漆黑眸子在船舱里闪烁着略显浑浊的光芒。
他尝到了一股子淡淡的梨子香气,那是他亲手给云浅准备的梨子汁的味道。
天上落了一阵烟雨,洒在湖面上,淅淅沥沥,遮掩了这里的秘密。
雨水伴随着月光。
——
休息、说晚安之前,云浅也有一个憋在心里的结需要解开。
许久后。
云姑娘大口呼吸着,她眼睛紧紧的闭着,头抬起了一些,睫毛微微颤动。
徐长安已经听不见船外的雨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大皮鼓一样的心跳声。
云浅缓过气来,认真的问徐长安:“我可是嘴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