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溥还有办法,他派人给知府利景胜下了个帖子,并送去一万两银子,请利景胜免去陈子龙城防总理的职务。然而万万没有想到,一向贪财的利景胜竟然拒绝接受贿赂,还让人捎回义正词严的一句话,说他利景胜忠于皇帝忠于大明,不是他张溥想象的那种人,还劝张溥耗子尾汁,当下把张溥气的三尸神暴走。
一计不成再生二计,知府不愿合作便从府衙官吏下手。和知府利景胜不同,府衙官吏大都是苏州本地人,祖辈为吏,他们即贪婪,又绝对不敢得罪本地士绅。只要稍微给点好处,让他们干啥便会干啥!哪怕让其烧了库房的粮食都能做到。
大量银子洒了出去,官吏差役们也纷纷表示配合,士绅指东绝对不往西!张溥正要指挥官吏们搞事的时候,情况又变了,陈子龙竟然不用这些官吏做事了,便是粮库都派了人手接管。询问后才知道,有一大批人从镇江过来,使得陈子龙手中人手充足,已经不须再调用府衙的吏员。
城门城墙,府衙库房,城中各个要害之处,都有新招募的乡勇们把守,府衙县衙的官吏差役都被赶走,完全插不上手。防范的竟然无比的严密。
在城防总理衙署插不进手,而打入乡勇的计划也泡了汤。不知为何,各家士绅的忠心奴仆都没通过乡勇选拔,都被打了回来,这让张溥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陈子龙手下的人连各家士绅们的奴仆都认得不成?
张溥并不知道,因为应募的百姓太多,陈子龙此次招募乡勇有原则,尽可能的使用那些工坊的雇工,用的都是长期干体力活的人。而他派出的那些心腹奴仆都是各家士绅们的心腹,平日里只是侍候士绅家人,并不干体力活,皮肤细腻油腻,手心没有老茧,一看就不是吃苦耐劳听话的雇工,自然不会被招募。
接连的算计落空,一时间张溥发现自己竟然拿陈子龙没有太多办法。
正当他继续谋划下一步该怎么办时,突然沈家主派人来送信,原来是陈子龙动手了,竟然派人到各家士绅家中,让各家都得捐出钱粮物质用来守卫苏州。张溥连忙匆匆返回西山岛,然后看到好些士绅聚集在沈家宅中。
“五万两银子,一千石大米,五百匹棉布!这是把老子当冤大头宰啊!”沈家主怒气冲冲的道。
“我家也被索要四万两银子,八百石大米,靠近城墙的一处造纸工坊也被征用了,说暂时充当兵营。陈子龙真是疯了,他忘了他家也是士绅,亏他还加入复社呢。”黄家主也气愤的道。
“我家被索要三万两,还要老子捐献两百根木材,那些木材都是用来打制木器的,现在却要拿去守城!”
“我家被索要两万五千两,铁匠行也被强行征用,说要给守城乡勇打造武器。”
“我家......”
众士绅家主纷纷说道。张溥默算了一下,光是西山岛上这些士绅,加起来被索要的银两便有五十万两,粮食达一万余石,另外还有大量棉布,以及各种各样的物质。那陈子龙对各家士绅熟悉的很,索要的物质都是各家商铺中有的。
其实索要的并不多,对每家士绅来说,绝对不会伤筋动骨。但是真的很恶心啊!陈子龙已经投靠了皇帝,整天宣传人人平等,以后还要释奴均田,分明已经背叛了士绅阶层投靠了皇帝当走狗。此人和大家为敌,拿他没办法不说,还要给其大量钱粮物质,让众人如何能咽的下心中这口恶气!
“天如,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沈家主看向了张溥。
张溥叹了口气:“现在之局势,只能先把东西给他们......”
“说的什么屁话!”黄家主勃然大怒,“他陈子龙已经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了,我们还得给他钱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老子就是不给,我看他能怎么办?大不了老子集结所有家仆雇农,和他干仗!”
“对,咱们就是不给他,看他能怎么办?”其他士绅也纷纷叫道。
在场的士绅在苏州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哪个家里没有几个进士?便是应天巡抚梅葆华活着的时候也得敬着他们,遇事都得好商好量,陈子龙区区一个举人,不过是皇帝派来的一条狗,也敢咬人,让他们如何能忍得了这口气?
“诸位请听我说,这个时候硬抗很不理智!”张溥连忙说道。陈子龙现在手中掌握着一万多乡勇,还有苏州知府利景胜的支持,代表着朝廷,又是以防守苏州城的名义。这个时候和其硬抗,陈子龙完全可以以通匪为名施以辣手,便是城中百姓也会站在陈子龙那边。毕竟守城人人有责,普通百姓还纷纷应募当乡勇,凭什么士绅们就能逃避?
“若是给以钱粮,岂不是壮大其实力?张天如,你到底站在哪一边?”黄家主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黄兄您听我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张溥连忙劝道。
谁知黄家主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话:“去您的大谋吧,多少天了,你拿陈子龙没有一点办法,亏你还是复社盟主呢,啥都不是!”
然后看向了沈家主:“沈兄,反正我是不再相信张天如了,我这就返回苏州,集结家中奴仆,看那陈子龙敢拿我怎样!”说罢转身而去。
其他士绅冷冷的看了张溥一眼,也都跟着离开了。
张溥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些天来的表现,已经让这些吴中士绅很失望,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复社盟主的位置不保。
“沈兄,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张溥对沈家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