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门而入的时候,他看到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从脸上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悲喜。
那一双眼睛,就好像失去了星河点缀的夜空。苍凉得瘆人。
她看上去极其消瘦。那一张小脸因缺乏脂肪,使得轮廓条线看上去有些生硬。
安芷闻到一点响动,整个身子微微颤栗起来。
她竖起耳朵,“你……你不是阿沾??”
慕寒时的泪意汹涌而来。在那一张憔悴不堪的俊脸上肆虐。
他情不自禁的走过去,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一只小手贴着他的脸颊,低声说:“是我。”
“你……阿时?!!”
安芷的脸上露出一个惊诧的表情。
他掌心的温度格外的高,烫得她下意识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安芷不解的问:“你来做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慕寒时颤栗着薄唇道:“我……撬门进来的……我就想来看看你……”
“看看我?”
安芷的眼睛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任何的波澜。
她的声音冷漠又讽刺:“是我自己作践我自己,摘掉了我的眼角膜。你从很早的时候,不就巴不得我去死吗?”
“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慕寒时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是我不好。对不起。”
安芷笑了。
“你的‘对不起’分量太重。我承受不起。慕寒时,以前我早就说过,我不欠你什么了。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真的。好好回去陪着你身边的那位。你当初逼迫我离婚,不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名分吗?”
慕寒时哽咽道:“我……”
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脸颊上早就是湿漉漉的一片。
沉默半晌,他鼓足了勇气,“我……我相信你的话……”
“你相信我的话?”
安芷的表情仿佛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她抽回了手,冷冷道:“你信不信我的话,现在有意义吗?”
慕寒时低声啜泣了一下,“芷芷,我们之间二十多年的情分……”
安芷荒凉的笑出了声:“哈哈!二十多年的情分。二十多年的情分,就是你送我身败名裂,送我一身的伤痕,送我进监狱,然后再对我说,是我得了精神病,自己作践自己吗?!!”
心尖仿佛被匕首狠厉的刺上了一刀,正汩汩流淌着鲜血。
安芷觉得,这恐怕是她爱他那么多年来,最为清醒的时刻。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但还是透着一股凌厉:“慕寒时,你跟我提及二十多年的情分。但你记得吗?我肚子里失去的可是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是你心里面的野种!死有余辜啊!!”
“二十多年的情分,你让我在身患绝症最需要用钱的时候,最后不得不廉价卖掉了我视若珍宝的黄金戒指。阿沾为我筹款,你却在我需要救治的时候,冻结了我的银行卡。”
眼泪簌簌流下。心痛得深入每一根神经。
“一切都结束了,再去纠结那些东西,毫无意义。总之现在,我们两不相欠。慕寒时。”安芷顿了一下,清清嗓音,“各自安好吧。”
慕寒时紧紧地扼住了她的手腕,泣不成声:“你这是……和我彻底说再见吗?”
安芷感到自己的心脏好似剧烈的痉挛了一下。
“离婚的时候不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早就不爱她了。此番撬门来她的家里,难道只是想告诉她,他割舍不下那二十多年的情分吗?
呵。
突然,客厅的房门打开了。
沈沾进来,视线一落在慕寒时的身上时,顿时怒不可遏:“慕寒时——!”
慕寒时放开了安芷的手,站立起来。
在商界叱咤风云、沉稳如山的他,在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彷徨无助,以及高度的紧张。
他俨然成了一个泪人。
就连沈沾看到,都惊讶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格外的诡异。
沈沾带着恨意冷冷地开口道:“慕寒时,你就算流几滴鳄鱼眼泪。我和瑾唯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她在安芷的身旁坐下,揽着安芷的肩膀,目光宛若利剑一般,射向慕寒时的脸:“媒体都已经爆料你向乔诗容求婚了。慕寒时,你勾三搭四的本事,倒真令我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