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橘最善察言观色,立刻察觉到了。
她心中警惕起来,微微摇头,笑道“橘儿情愿不识字,也盼着能有张嫂子这副健硕的身板,干起活来利索,走起路来也蹬蹬的,贼有劲头呢!”
“就你嘴甜,我先走了啊,一会儿嫂子就将东西托给货郎,放心吧!”张嫂子被奉承的心情大好,推着粪车走远。
待见不到张嫂子,涂橘摸了摸小荷包,心疼要命。
她在房家那么多年,才攒了八两碎银,这一下子就去了好些呢!
罢了,有舍才有得
她一面腹诽,一面将几个空了的恭桶刷洗干净,直到这会儿天色才大亮,净手后到了厨房。
她来的这会儿已经算是晚了,桌上只剩下粗麦面做的馒头,比土旮瘩也软不了多少。
她穿书之前是绝对吃不下的,但现在竟也吃得挺香的。
她腹中饥饿,三下两口就解决了一个。
在吃粗面馒头时,眼睛也未闲着,注意到灶台边的大碗里,放着几个正过凉水的煮蛋。
这个时辰已经过了主子用膳的时辰,肯定是厨房的婆子们偷嘴呢!
也就是说,哪怕煮蛋丢了婆子也不敢声张。
黑吃黑
机不可失!
她起身的刹那趁旁人不注意,摸了两个煮蛋塞在袖兜里。
之后,又神色坦然自若的给空葫芦里灌上热水。
这是给小和尚留的,人家长的这般好看,总不能和她吃的这般糙。
呵,这个房清妍自命不凡,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非她不可了?
她不过是仗着女主的光环罢了。
凭心说,这人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还将生的那么俊的小和尚推下冰湖,关在柴房里等病故,怎么忍心!?
出了后厨,她又拿起扫把清扫落雪。
几个婆子见她过来,就停下手上的活计,摸出藏着的瓜子嗑起来,阴阳怪气,道“表小姐,可真是勤快。”
涂橘给了她们一个耳朵,面上憨笑,其实心里腹诽着。
倘若有朝一日她能妻凭夫贵,混出个人样来,她定会让这些人知道此时的行为,有多浅薄。
涂橘不动声色的往柴房那头靠近,一拐角就看不见婆子们了,她当即熟练的摸出发簪,将那块被她撬得早已松动铁钉拔下。
她轻轻地卸下木板,一束光投入黑暗,映照下少年周身仿佛镀了层银光,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
即便见过许多回,她仍忍不住屏息。
她冻红的小脸堆满笑容,露出一口小白牙,低声道“珹哥,有鸡蛋吃了噢!”
嵇珹缺衣少食,醒来后发现身子更沉了,头重脚轻的连强撑着起身都不能了。
浑浑噩噩中一睁眼就见她的笑脸,他勾起唇角,道“辛苦橘儿了。”
“只要珹哥能好好的,橘儿就不辛苦。”涂橘见他终于给她好脸色了,心情愉悦,笑得也更真诚了。
这芝兰玉树般的人儿向来是不苟言笑,终日面若冰霜,就算她时不时凑过来送温暖,他的眉宇间仍旧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可是今日一见,却见他英挺的眉宇间,流出从未有过的和煦,仿若眸底还带着几分压抑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