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两侧的树丛,根本就看不清楚那里有没有尖锐的物体,踌躇之间,马儿就带着他来到了绝路上。
那是一处山崖,虽然看起来跟对面好似只有一步之遥,但马儿却已经脱力,再也没办法跃过去。
杜仲双眼赤红,他心想自己不如拼一把。
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跳车的那片林子里,到处都是削尖了的竹子根。
他早些年也学过一些武功,奈何这些年为了钻营,他一心都投入到争权夺利的浪潮之中,再加上出入都有人保护,武功也逐渐荒废。
如果是按照他年轻时候的身手,那自然不成问题。
就算是重伤,也能留下一条命。
但是现在,直到他猛地滚落,却被一根削尖了的竹子根插入心脏的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血,从他的口鼻处缓缓流出,除开心脏的那根之外,他的喉咙、四肢乃至颈后,都已经被牢牢定住了。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他茫然地看向了天空。
留在他眼中最后的景象,是一道穿着玄色衣衫的身影。
那人蹲下身来再三确定他已经没了呼吸,又谨慎地伸出手来探听他的脉搏,确定对方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这才起身对着同伴说道。
“回去禀告参军大人,就说任务已经完成,东西已经到手。”
玄衣男人说完,就拿出了那枚从杜仲身上搜出来的印信。
这是临行前,参军大人亲自交代的任务。
杜仲这家伙向来奸诈,有件信物从来不离身,就连他的亲信也摸不到。
但只要有这个东西在手,只要那边的人还不知道杜仲的死讯,他们就可以把想要拿的东西都搞到手。
此时,杜仲乘坐的马车已经车毁马亡,而且他的那个手下已经被人从上面推了下去,伪造成坠崖而死的假象。
玄衣男子左右看了看,命令自己的同伴们把车辙都掩饰干净,然后才撤退。
至于杜仲,他早晚会被人发现,只是他被人发现之后,外面的人只会觉得他是被那些域外之人追杀,荒不择路的情况下,才会跑到这处断崖上。
在马车坠崖之前,杜仲想要跳车求生,奈何他运气不好,自己滚到了那一片前几天刚被采伐完的竹林里。
至于跟着他一起忠心耿耿的那个手下,则是跟着马车一起死了。
等做完这一切,他们回去向杜参军复命。
“嗯。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杜参军听到老对手已死,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是眼神之中有那么一瞬的惋惜。
其实他跟杜仲之间颇有渊源,只不过这件事被杜家掩盖了下去。
毕竟,一个从小就被送走,长大了之后才被找回来的亲生子,哪里比得上一个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悉心培养的养子呢?
即便是他回来之后,杜家也只是宣称他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并且根本不允许旁人提及。
只因为那时的杜仲,已经被首席长老看重,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密会执事之一。
好在他有个好师父,而且这一路走来,他也遇到了不少伯乐。
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她才能够成为今日的杜参军。
而不是一个被家里人抛弃,拼命隐藏起来的杜止戈。
就连他当初跟十娘,也是要多亏了杜家的“帮助”,才能成为两个人之间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如今,他亲自让人收拾了杜仲,也算是了结了当初的一桩旧怨吧。
从此往后,他是他,杜家是杜家。
就算是他的亲生父母再上门哭闹哀求,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不对,往后他们根本就找不到自己,也没有办法站到自己面前了。
杜参军收起了过往,转身走到了乐正岳的面前,悄悄地把杜仲的印信交给了对方。
乐正岳什么都没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他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另外一边,林梦雅跟龙天昱,也是刚刚得到了密报。
“真就死得那么干脆?”她问道。
手下人点点头,“嗯,咱们的人也上前试过,鼻息气息全无,已经凉透了。”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另外一边,龙天昱只是冷声道:“算他们下手早,不然这家伙也会死在我手里。”
敢来要挟他,而且话里话外的,居然不把他夫人放在眼里。
呵!也不撒泡尿当镜子照,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林梦雅牵住了他的手,“何必为了这种不值得的人动气?再说就算我们不出手,也有人收拾他。我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动手会如此迅速果断,我还以为又要跟从前一样,拉拉扯扯,心慈手软呢!”
能自己报仇的时候,林梦雅通常不会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