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桌子后面似乎也坐了两个学生,只不过他们一直在压低声音激烈的争论着什么,完忽视了自己。
忽视。
刘菲菲脸上忽然挂起了几丝怅然,稍稍有些走神。
也许就是因为同样的孤独感,所以自己才能与他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同意这件事吧。
她是一个遗腹子,母亲也在她很小的时候消失不见。从小到大的记忆中,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祖母那硕大的鹰钩鼻子。
孙女,还克死了自家儿子,老祖母对于这个导致自家血脉断绝的女孩深恶痛绝,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五岁那年,她就被赶出家门,与山上独居的太奶奶住在了一起。
山上没有邻居,太奶奶的耳朵也很背,往往她说三五句,太奶奶才能大声答应一下。
没有同龄的玩伴儿,没有人说话,她渐渐习惯了与房前屋后的小动物们聊天。
稍大一点后,太奶奶给她喝了一碗药。
她仍旧记得为了让她喝下那碗腥臭的药汤,太奶奶挪动着小脚,驱赶着好多只大白鹅才把她堵在了屋子里。
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仍旧无法接受那道药汤的味道。
但她会想办法给药汤里加许多糖与蜂蜜,让它不那么难以入口。
毕竟,那是一碗启蒙汤。
直到进入第一大学,她才慢慢知道了那碗药汤的珍贵。
而在当时,她只记得自己一夜之间脑子里多了许多东西。文字、数字、咒语、魔法,一个巨大的崭新世界出现了她的眼前。
以后的日子就轻松了许多。
她每天白天帮太奶奶去山上采药草,晚上蹭着太奶奶的油灯翻看那些发霉的旧书。
直到她接到第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直到她第一次踏足学府。
直到她遇见他。
她没有上过巫师的学校,也没有太多与其他巫师打交道的经历,更没有接受过其他人无私的援手。
所以,当尼古拉斯为了她施展咒语,而毁掉一本法书的时候,她非常害怕。
“不要紧,不要紧。”在她提出要赔书的时候,那个身材瘦削、皮肤暗黄、眼球总是不由自主颤抖的男生这样安慰她:“是我的施法水平不够,跟没关系。”
“但是,”刘菲菲鼓起勇气,歉意的看着他:“我总要补偿的。太奶奶说,巫师不能够在心底亏欠别人。”
男生犹豫了几秒钟。
“是公费生,学习一定很好。”他诚恳的看着女生,问道:“能帮我补习功课吗?”
刘菲菲并没有犹豫,立刻认真点了点头。
“就这么说定了,”她握住他的手,用力晃了晃。
现在。
尼古拉斯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提议了。
他穿过几排高大的红木书架,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一眼。
“看什么,快来!”落地窗前的书桌后,女生轻声叫道:“的课本呢?”
“在包里。”这位大一老生不安的揪了揪衣角,眼神只敢落在女生的袍脚。
他侧过头,隐约看见不远处那张桌子后坐着两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他的鞋子不安的在地上蹭了蹭,小声说道:“那边好像有我们班的人……”
“为什么!”女生撩了撩头发,抬起头看着他:“图书馆的位子一向紧张,我能占下这个位置还多亏了公费生的那个名头……我们只是看书学习,就算别人看见有什么关系?”
“我怕丢脸。”这位在贝塔镇非常有名的混血狼人发现自己在女生面前总是很难鼓起勇气,他嚅嗫着:“别人看见跟我在一起,对不好。”
阳光落在女生脸上,那些细小的绒毛显得格外清晰。
女生的睫毛微微抖动,她心底原本不满的情绪瞬间消失一空。
“没关系。”她低下头,哗啦啦的翻着书本:“别人不舒服,那是他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