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并没有残害树洞中的虫卵,也没有捧着瓜果在月光下津津有味的啃食。
它正在哭泣。
月色如水,月华如烟。
清冷的灵光如从天而降的瀑布,缓缓注入河童头顶的玉碟之中,慢慢生聚出一汪清澈的灵泉。
这是河童身家性命所在。
它们血脉中藏匿的法术要依靠这股灵泉施展、它们浑身精气也被这股灵泉吸纳。如果灵泉干涸,河童将会精气无、奄奄一息。
如果平日间,能够享受头顶这轮巨大明月的加持,河童们定然会载歌载舞,欢呼雀跃。
而现在,匍匐在岸上的这头河童肩头耸动,泪眼汪汪,竟然在月下嚎啕大哭。
“它是被今天的月亮感动了吗?”队伍中有人小声问道。
“没可能,”立刻有人反驳着:“河童虽然灵慧,却不懂感恩……说它们被月亮感动,倒不如说它们喜极而泣。”
“虽然不懂感恩,但河童却也是社会性生物。”一位红袍上镶了两道黑边的九有学院老生看着那头哭泣的河童,缓缓说道:“看它悲伤的样子,倒像是同伴遇到不详。”
同伴遇到不详?郑清悚然一惊,连忙四处张望。
临钟湖是九有学院这些河童的大本营。
即便是把这里当做领地的鱼人,也不会随意杀戮这些水中的精灵。毕竟河童的残忍诸所共知,湖里没有生物愿意招惹这些难缠的家伙。
凡尔纳老人拄着木杖,缓步走到哭泣的河童身前,低下头,嘴唇微动,似乎在询问原因。
河童扬起头,任凭头顶玉碟中的灵液丝丝点点落下,只是张开尖嘴,飞快的说着什么。它的说话声像婴孩儿的哭叫,但是更短促、尖锐,听着让人心烦意乱,平白去了许多怜悯之情。
“可怜,可恨。”郑清咕哝了一句。
不远处,凡尔纳老人问话完毕后,便伸出木杖,缓缓平推,将那只哭泣的河童推下湖水。
河童的脑袋在水面沉浮片刻,最终在老人严厉的目光中缓缓消失。
水面荡起几圈极浅的波纹。
片刻之后,什么痕迹都消失不见了。
当凡尔纳老人回到队伍中间时,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期冀知道事情始末。
“跟之前猜的一样,”老人倒也没有卖关子,但描述的却非常简练含糊:“那个小家伙与同伴一起上岸玩耍,却不料同伴被一群虫子拖到林子深处去了。它也不敢离湖太远,只能哭哭啼啼,希望巡逻队帮帮忙。”
至于虫子的模样、种类、数量,老人一概没有明言。
却不知是心有顾忌不便明说,还是那头懵懂的河童语焉不详。
“这些家伙,总把巡逻队当保姆使唤。”队伍中一个黑脸男生愤愤不平的抱怨了一句。
作为学校的主人,第一大学的巫师们有义务保证生活在校园里其他生物的安。但没有人乐意深更半夜替一只河童在树林深处寻亲访友。
老人瞥了他一眼,只是简单吩咐其他人:
“抓紧手里的木杖,拐进林子里,搜索那头失踪的河童……注意不要掉队,看到异常现象及时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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