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蕴一愣,问道:“攻下唐门是什么意思?”
陆霜霜眸光浅浅,看不出神色,只觉得带着三分薄凉。
“我要唐门加入我的阵营,若是拒绝,我便屠尽唐门。”
陆霜霜的武功有多高,唐蕴深有体会,甚至觉得自己并未真正的窥见全貌,以她目前所展示出来的能力,若想夺取如今的唐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陆霜霜却会主动与他沟通,唐蕴明白,陆霜霜是将他当做了唐门的一员,且当成了一名大人看待!
唐蕴正色道:“蕴儿的命是干娘救的,蕴儿的就是干娘的。”
唐蕴掏出怀中唐逸留给他的锦囊递给陆霜霜,陆霜霜知道,那里面放的是唐门门主信物。
陆霜霜浅浅一笑,随后握住唐蕴的手,将锦囊推回到他的面前。
“我说了,我要唐门加入我的阵营,但并不是要操纵唐门,唐门始终是你们唐家的,我绝不会染指一分。”
唐蕴心中一跳,忍不住激昂了起来。
他只知道陆霜霜是什么退隐江湖的隐士高人,如今她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代表要重出江湖了?
“唐门第十七代弟子唐蕴,愿意成为娘亲的眷属,追随娘亲。”
唐蕴单膝跪在就是面前,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激动,不管唐门如何,此刻追随陆霜霜就是他全部的想法。
江湖中人生来热血,这一刻,唐蕴觉得自己也算得上正式踏入了江湖。
陆霜霜将唐蕴扶了起来,唐门的门主信物虽然还在唐蕴手中,但真正在背后掌控唐门的确实黑衣卫,唐峯不过是个傀儡,甚至到现在也只是以代门主自称。
“休息一夜,明天一早,随我前往蜀州,驱逐黑衣卫,夺下唐门!”
“是!”
唐蕴激动得回道,连双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被黑衣卫占领的唐门,终于有希望重新回到唐家人的手里了!
陆霜霜出了厨房,院子里云霆手中正捧着“祸临”,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表情被严肃取代,见到陆霜霜那一袭红衣似火,当即跪下将“祸临”高举在头顶。
“云霆,参见尊主!”
陆霜霜上前一步,伸手掐着他的耳朵将他提了起来,没好气道:“还记得礼仪呢?这两年可玩儿疯了?”
云霆噘着嘴,也忍不住埋怨上两句:“还不是老大你自己丢下我们的。”
“那以后可有得你们忙了。”
云霆闻言咧嘴一笑:“求之不得!”
当天中午,陆霜霜、云霆和唐蕴吃过在陆家村家里的最后一餐,随后将摆放在外面的锅碗瓢盆全部收进橱柜里,床铺也用白布套上。
陆霜霜之前养的鸭子和鸡在白瑾他们离开陆家村时就已经全部托陆明泽养着,陆霜霜此刻也不打算要回来了,并且将家里种的杜鹃花也尽数给陆明泽搬了过去。
得知陆霜霜一家要出一趟远门,陆村长和宋婶都忍不住过来送行。
宋婶拉着陆霜霜的手,有些不舍道:“丫头,你这是打算要走多久?连鸡鸭都不打算留了吗?”
陆霜霜道:“短则三五月,长则……一两年吧。”
陆霜霜本想说长则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回来了,可又觉得,自己就算毒素发作,便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回到陆家村来安葬的,毕竟她给自己在山里找了块最佳的风水宝地,若是死后不能在此处安寝,她定是要诈尸的。
陆明娇如今嫁了人,现在连陆霜霜也要离开了,宋婶一时红了眼眶,陆霜霜安慰了她几句,顺便将自己的三块地都托付给了宋婶。
随后又将自己家里的房门钥匙交给了村长,房子长时间不住人会很快腐坏,陆霜霜给了村长五十两银子,全当雇佣他这段时间帮忙打点一下家里。
下雨了关关门窗,大晴天晒晒棉絮之类的小事,村长如今也清闲,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等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三人两马,便轻装简行离开了陆家村。
站在山坡之上,陆霜霜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住了快两年的小村落。
有山有水有人间烟火,给了她最平淡惬意的生活,也重新让她找到了余生的目标。
“走吧。”
陆霜霜扬手在马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黑马打了个嘹亮的响鼻,随后扬蹄便朝着蜀州疾驰而去。
蜀州,不仅是整个西南地区最大的城市枢纽,更是与南疆诸多小国通商往来最密切的一座古城。
城中酒肆楼台林立,热闹非凡,百姓安居乐业,更随处可见各种江湖人士在城中行走,即使持刀佩剑,却绝不侵扰普通百姓。
不得不说蜀州太守孙玉泽当真是一名称职的父母官,在他治下,江湖与普通百姓泾渭分明,一旦有仗势欺人的江湖人士触犯百姓,在蜀州一律都是重罪。
只是这项律法却不足以约束有二皇子撑腰的黑衣卫。
自从蜀州最大的门派唐门被迫归附黑衣卫以后,唐门表面上大小事务都是由唐峯出面,但实际背后都是由黑衣卫在操纵。
云蝎当初离开唐门后,便派了一名心腹留守,同时留下二十人负责接洽唐门的生意往来,打通与南疆的私下交易。
唐峯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惜能抵挡这二十多人,却抵挡不住整个黑衣卫,这段时间,黑衣卫清洗江湖门派的事他早有耳闻,愤恨不甘之余,只得暗暗埋怨自己天赋平庸,年轻时只顾花天酒地,想着上有父兄扛着,丝毫没有好好练过武功。
如今为了家中妻儿和唐门最后的一点命脉,他不得不做了唐门史上最没用的门主,向黑衣卫俯首陈臣。
唐峯独自在万香酒楼的雅室里饮酒,唐门中进进出出的黑衣卫让他憋屈,只好自己偷偷藏在这里抒发心中的愤懑。
这时,房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唐峯头也懒得抬,摆了摆手赶人:“滚,别来烦老子,老子喝完了知道走人!”
“唐门主这人品和酒品,真是唐门史上之最啊!”
一道带着讽刺的女人声音在房中响起,唐峯酒意顿时清醒了一半,第一反应便是执起桌边的佩剑,目视着来人。
却见面前之人一袭红纱覆面,只余一道冷艳的柳叶眉,和一双亮如明镜的眼眸,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