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个人把一卷卷面料,抬到了磅秤上,过了秤,让张晨高兴的是,他们最好卖的蓝色系,数量居然最多。
张晨在蔡老板的摊位,又剪了其他的五种面料,蔡老板说,这些面料要是有人要,我就先扣你,你确定了不要,我再答应别人,你看好吗?
张晨赶紧说谢谢!
张晨和赵志刚回到了裁缝店,裁缝店里,再放下一台缝纫机,就很拥挤,两个人把棉麻面料,塞了两卷到裁剪台下面,把其他三卷,还有今天新进来的三卷莱卡面料,都搬到里间赵志刚他们住的房间,棉麻面料腾出来空间,就正好是一台缝纫机的位置。
这样一来,就是裁的时候麻烦一点,需要把面料搬进搬出,不过,他们不是马上又要来一个小伙子吗,他可以帮忙搬。
机器摆好,张晨把三轮车停在门口,他自己走去不远处的面店吃面条,他中饭还没有吃呢。
等张晨吃完面条回来,他看到裁缝店里多出了一个人,赵志刚说,这就是他弟弟赵志龙。
赵志龙和赵志刚长得一点也不像,黑黑瘦瘦的,嘴唇很薄,总是抿着,是个俗称的扁嘴,也不太爱说话,赵志刚和他说这是张老板,赵志龙嘴角抽了一下,算是笑过,笑过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个样子,张晨怎么看也没看出来,他会是一个狠角色。
但等他在缝纫机前坐下,顷刻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还哼着歌。
张晨站在他边上看了一会,就知道自己错了,彩娣所言不虚,这个家伙的动作确实很快,他不仅动作快,还似乎有一套自己的工作方法,自己一个人就形成了一条流水线。
他会把所有的工序重新组合,在缝纫机前的时候,比如合缝,他会把所以需要合的地方都合完,一道工序完成,顺手就过渡到下一道工序,很少会颠来倒去地做无用功。
要拷边的时候,他在拷边机前一坐下,也是会坐很久,把需要拷边的活,一次性全部干完,然后才站起来,这样,他等于是减少了很多无谓的来回走动,效率又提高了很多。
张晨看着这家伙干活,就觉得赏心悦目,那黑黑瘦瘦的身子,一坐到机器前面,就好像进入了他的主场,浑身都发光发亮,给人一种很酷的感觉。
张晨走出了裁缝店,骑着三轮车回家,他准备先把车子还了,再过来这边,万一房东有需要用呢。
刚骑到下面院子,张晨腰里的bb机响了,他看了看,显示的是摊位里的号码,是小昭扣他。
张晨骑着自行车,回到三堡街上,找到公用电话打过去,小昭把南京客户订货的事情告诉了他,和他说:
“怎么办啊,亲爱的,我算了一下,衬衣加t恤,一共是六十六件,店里一件都没有,我都把夏装出模特上了,这么多,彩娣他们做不做得出来啊?”
“没问题,常山赵子龙来了。”张晨笑道,“肯定没有问题,给南京发完货后,应该还会有剩余的。”
“真的?”小昭将信将疑,“你刚刚说谁来了?”
“常山赵子龙,赵志刚的弟弟啊,我刚刚看他干活了,这个家伙,只会比彩娣更快,不会比彩娣慢。”
“真的?太好了!”小昭叫道,长长地松了口气。
张晨回到了裁缝店,赵志刚在裁衣服,张晨把明天最急需要的告诉了他,赵志刚在一本用绳子挂在墙上的本子上记了下来。
张晨和赵志刚说,我来裁?
赵志刚摇了摇头,他说我先裁一会,你接不上的。
是啊,赵志刚和彩娣两个人干,他的裁片就快接不上了,现在又多了个赵志龙,他怎么可能供应得上?
这他妈的,怎么缝纫的人多起来以后,裁又成了一个新问题,赵志刚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地方太小了,要是大一点,做一个几米的裁床,再用电剪,一版就可以裁出几十上百件了。
听着赵志刚的感慨,张晨心想,这就还是,需要一家服装厂呗。
张晨还想到一个头疼的问题,他们每天这样赶货,连他和小昭都用上了,现在最麻烦的是,一是自己都没有时间设计新的款式,赵志刚也没时间打板和做样衣了,连他东新路面料市场买来的那几块布,现在都还在裁剪台一角的塑料袋里,打开都没有打开。
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任何款式,都会卖老的,都会有失去新鲜感的时候,每一家服装店,也会有饱和的时候,不可能说一个款式就可以卖一季。
对客户来说,最好是每次到你这里,你都会有新款,这样他才会可能,成为你的忠实顾客,每次来杭城进货,首先就会想到,要先到你这里看看。
他在拿老款的同时,也会把新款带走,就像张晨以前在老市场看到的那样,你的客户才会越来越多,营业额才会不断地扩大,一个个款式,才会新老无缝接轨,不然,你老是没有新款,老客户来几次后,也会失望而走,最后和你拜拜。
不光是批发客户这样,零售客户,就更是这样,自己前几个月辛辛苦苦积累的顾客,不就是被那一摊位的纸箱,统统赶跑了吗?
张晨觉得,这是一个隐忧,不解决这个隐忧,自己是走不远的,但眼下,客户天天在后面追着货,他们又怎么腾得出时间和精力,去化解这个隐忧?
要解决这个隐忧,最好的办法,还是要有一家工厂,在工厂里,裁剪有裁剪工,样衣有样衣工,缝纫有缝纫工,熨烫有大烫,锁眼钉扣包装有后道,就像他在嵊县的那家工厂,看到的那样。
只有这样,自己才可能有时间设计,赵志刚也才有时间打板。
现在呢,不管是他还是赵志刚,几乎什么都做,就是没有时间设计和打板。
需要一家服装厂,前几天张晨还觉得是遥远的理想,想不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他的近忧,逼得他不得不面对。
可惜啊,他又没有能力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