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挺想念那个,半夜里给我打电话,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乡里,这里困难那里困难的李勇,他现在好像得心应手,没有什么困难,但我感觉,我们之间,也比以前生疏了。
“如果说以前的李勇,每天像一个唐吉坷德,在做着他想做的事,现在可能,他只做他觉得应该做的事,看起来更正确的事。
“但是,这也难怪,我们谁不在改变,我们每个人,都想到过我们会变成今天这样吗?所以,有时候我又会想,我对李勇,是不是太苛责了,为什么他就不能做应该做的事,而我可以,我希望他做他想做的事,那个理想,到底是他的理想,还是我的?我不确定。”
“对,启航,你这个话对,我们都有希望别人成为烈士,来成就自己的梦想的倾向。”孟平说,“那个李乡长,是我在机关的时候也做不到的,所以我佩服他。”
“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我只希望他为官一任,不要变成贪官污吏,然后能尽自己所能地去做点好事。”张晨说。
“贪官不太可能,污吏很难说。”
陈启航说:“李勇和我说过,张晨,他说他每次和你通电话,你都会和他说,李勇,你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花钱,要多少,开口就是,我绝不会问你用途,马上会打给你,你拿去干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不该拿的钱绝对一分不要去碰,张晨,你说过这话吧?”
张晨点了点头。
陈启航笑道:“李勇和我说,这比什么教育都管用,只要有人给他送钱,他就会想到,我要你这钱,不如要张晨的。”
张晨也笑道:“我就希望他这么想。”
“这个,就是给他加了一道保险,所以我说,他大概不会去贪,但要不污,很难的。”陈启航说。
“那就又会变成一个另类。”孟平说,“不污是不同流合污,一个不同流合污的人,是会给周围的人造成压力,很容易变成上上下下的眼中钉。”
陈启航和张晨都点点头。
刘立杆想到了孙猴的大哥和黄贱人的二哥,想到他们的所作所为,你很难说他们是坏人,特别是从他这个角度,他们好像也不贪,刘立杆送他们钱,他们也没有收,但送给别人的,他们转交了,这就很难说是不污吧。
刘立杆也不知道,过几年再看李勇,他会不会也像孙猴的大哥那样,还是一个好人,甚至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但就因为讲义气,会让他始终行走在灰色地带。
这样想来,刘立杆就更钦佩那个柳成年,能够把好人和好官兼顾,是很难掌握的一门学问。
“走,我们去看看小芳战果怎么样了。”
孟平叫道,四个人都站了起来,走到了监控器前面,他们看到,小芳还是坐在原来的位子,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她面前,已经堆起了一堆筹码,看样子又赢了不少,站在她身后的,现在不仅是小安和魏文芳,还有其他的好几个人,他们也都好奇又羡慕地看着小芳。
“厉害啊!”刘立杆叫道,陈启航也点了点头,他说:“确实少见。”
……
东方欲晓,新世纪的第一轮曙光就要升起的时候,陈启航和张晨、孟平、刘立杆,去了酒店对面海边,这时候正逢退潮,石栏杆外面,一大片的礁岩露出了海面。
四个人翻过石栏杆,在礁石上坐着,静静地等待着朝阳从海平面升起。
过了一会,他们听到身后叽喳的声音,回头看看,原来是林一燕和小昭、谭淑珍、瞿天琳她们做完spa,神清气爽地也来了,两拨人互相看着大笑。
下午的时候,还是陈启航他们酒店的大巴,把他们送到了珠海机场,这一次,是陈启航和林一燕一起送他们到的机场,分别的时候,大家互相拥抱,依依不舍,几个女人,眼眶都红了。
大家一起办了登机手续,一起过的安检,但到了里面,他们要分批乘机,这次也就分了两批,贺红梅不回北京,她要跟张晨小昭他们回杭城,有一部连续剧的服装定下来了,她要去柯桥采购面料,还要到张晨的面料仓库,替男女主角挑选面料。
孟平也没有和钱芳他们一起回南京,而是跟着刘立杆去了杭城。
表面上,他说是和刘立杆有事情商量,那个老乔,今年又开始策划推动内地的房地产企业,去香港和新加坡上市的事情,上面的政策,据说马上也要放开了,他们要好好商量一下这个事。
但其实,这还只是一个由头,真实的原因是,老倪打电话给他们,说是九九年过去了,他们三个,是不是需要碰个头,把来年大的原则定下来。
任溶溶和陈雅琴她们操盘了几个月,做了两次庄,账面上多出了四千多万,老倪也觉得,这时候需要激励一下她们。
孟平和刘立杆,都觉得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