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答应了杰西卡给她账期,杰西卡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兴致变得很高,喝了很多的红麯酒,三个人在土香园大酒店吃完饭,意犹未尽,徐巧芯说去南山路的酒吧喝酒,杰西卡一听就兴奋起来,说好。
张晨知道徐巧芯他们外贸公司的人,经常会带客户去南山路的酒吧喝酒,客户也喜欢去这种地方,但张晨一次也没有去过,他不喜欢这种光线昏暗的地方,更不喜欢喝酒没有菜。
他觉得要在贼亮的灯光下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声地吹牛逼,那才痛快,一如他们以前在高磡上,剧团里哪里的灯都可以坏,就是大门口的这盏不能坏,谁要是自己家的灯泡坏了,你摘楼道和走廊里的灯泡都可以,就是不许摘大门口这盏。
这是他们每天晚上,只要在永城,就会聚在一起喝酒的地方,谁要是摘了,刘立杆和张晨,会从一楼骂到四楼,再骂下来,看到有门开着,就问,大门口的灯泡是不是你偷的?里面的人一律摇头。
后来刘立杆想到了,干脆拿张晨的油画颜料,在灯泡上点了点,算是做了记号,他们坐着喝酒,有人进进出出,刘立杆就指指头顶的灯泡,和他说,不要偷灯泡啊,我已经做了记号了,对方一律都是回他一句:“妈逼”。
不过,大门口的灯泡,从此还真没有少过。
张晨和徐巧芯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不喜欢去酒吧。
“去去,你不去不行,老大你欠我的。”
徐巧芯说着,挽住了张晨的胳膊,这是要拖他去,其实他们才走出了土香园大酒店的大门,还没到车子那里,更确切地说,这是在强迫他答应。
杰西卡见了,挽住了张晨另外一边的胳膊,张晨被中美两个女的夹住,只能说,好好,我去。
徐巧芯嘻嘻笑着,这才放开了他,杰西卡没有,而是挽着他,一直走到了汽车那里。
上了车,张晨想起来了,问徐巧芯,你前面说,我欠你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陪你去酒吧了?
徐巧芯说,前面我那么不喜欢翻译的话,都帮你翻了,还不是你欠我的,张晨笑道,好吧,好吧。
杰西卡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又很想参与进来,她着急地问:“what?”
“你闭嘴,都是你害的。”
徐巧芯用中文骂道,杰西卡无辜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张晨大笑。
到了南山路的酒吧,杰西卡又喝了很多的酒,话也多了起来,吧啦吧啦说着的,都是金融危机时他们公司的惨状,刚开始徐巧芯还翻译着,后来她骂了一句“碎碎念”,就连翻译都懒得翻译了,杰西卡无所谓,还是继续说着。
张晨也无所谓,他觉得自己哪怕不知道杰西卡在说什么,看着她的表情,他就什么都懂了。
杰西卡这是在倒苦水,张晨心想,她一定是很久没有这么倒苦水了,那就让她倒吧。
有一件事情,张晨和徐巧芯都知道了,他们是塔吉特最后一批支付货款的供应商,杰西卡告诉他们,其实危机在这之前已经开始发生,他们公司的资金开始紧张起来,最早的供应商,在张晨他们之前两个多月就已经停止支付货款了。
她说张晨他们,是塔吉特最想保留的供应商,所以到了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停止了支付。
徐巧芯抱着杰西卡说,好吧,算你还有良心。
张晨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时候,小芳到纽约塔吉特的超市,已经发现他们超市的货短缺严重,工作人员会说补不上货。
杰西卡终于把自己喝多了,趴在徐巧芯怀里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嘴巴稍稍地上翘,像个孩子,很可爱,连徐巧芯也说,老大,你看这个死杰西卡,像不像一个洋娃娃?我都想亲她一下了。
杰西卡已经变成了死杰西卡,她已经成了徐巧芯的死党了。
张晨想到,徐巧芯区别死党的方法真简单,不禁笑了起来。
……
第二天,杰西卡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穿着套装,恢复了她以前的样子,看上去,又是一个什么都很确定的杰西卡了。
张晨把赵志刚也叫了过来,杰西卡和徐巧芯、赵志刚三个人,坐在张晨办公室的那张小会议桌边,开始商量起订单的事。
杰西卡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查看着现在美国那边的库存,赵志刚告诉了她,现在耽搁在码头的是哪些货,工厂里还有的是哪些货,列了一个清单。
张晨走过去和徐巧芯说,在码头的,让货代找时间最近的船,马上发出去,工厂里凑不成柜的,赵志刚你让他们马上生产补齐,徐巧芯你这里把船期订下去。
两个人都说好。
接下去是杰西卡开始写清单,她先把需要的货全部写出来,然后重新排,美国那边缺货已经缺的严重,特别是婚纱这块,杰西卡把最优先要出的货排了出来。
张晨让赵志刚马上安排下去,加班加点,尽量往前面赶。
赵志刚说没问题,工人都闲的身上长毛了,每天一点点货,班组长抢得都快打起来,现在就是赶他们,他们也不肯下班的。
张晨让葛玲把最近的新款拿过来,让试衣模特穿了,杰西卡又确认了一些新品,下了单,也不等封样样衣出来了,大家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塔吉特的要求和尺码,赵志刚都知道。
徐巧芯和张晨说,我打电话,让申屠总他们明天都过来,他们愿不愿意接受账期,让这个死杰西卡自己和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