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奇怪了,问:“我有什么可聊的,来来,坐下,我们先喝起来,张晨,看到没有,我这是回到北京,回到了家里,才有一点自由。”
他说着和孙猴、孙慧说:“我上次去杭城,真的很想找张晨喝喝酒,但最后只能是聊聊天。”
“那是你自找的。”孙猴骂道,“谁没有几个朋友,你到杭城,就是去找张晨喝喝酒,又能怎样,也没有违反纪律,你怕什么?”
孙慧一边给他们斟着酒,一边笑道:“他总是怕影响不好。”
李勇看了看张晨和孙猴,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张晨说:“李勇这是每天在走二十四道拐。”
“什么意思?”
孙猴问,李勇和张晨都笑着,没有回答,李勇举起了杯子和孙猴说:“来来,猴,干了。”
三个人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还是和上回一样,孙慧陪着他们吃了一会,就走开了,把他们三兄弟留在餐厅。
张晨很想和李勇说说孟平的事,想了想又没有说,现在孟平还音讯全无,说了也没有什么用,还是等到孟平和杆子有消息了再说,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再跑北京一趟,孟平那个假公章的事,无论如何也是要他本人在场,才能说的清楚。
张晨因此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心想着难得李勇今天放松和高兴,何必在这个时候无端地扫他兴。
李勇问张晨,你现在除了拍电视,还做些什么。
张晨就和他们说了昨天去上海松江,刚签了物流基地搬迁合同的事,并说自己接下来,准备把建设物流基地,当作是自己再创业的一个方向。
李勇对此很赞同,他自己是当过杭城市市长的,他当然深知物流基地对一个城市的重要,特别是在非常时期。
李勇说,像非典和南方雪灾的时候,自己就是担心物资供应会跟不上,天天在跑几个物流基地,你们想想,要是一旦物资供应跟不上,那整个城市,就会人心惶惶、物价飞涨,那是要出乱子的,这个物流基地,不夸张地说,就是一个城市的肺。
张晨叹了口气说:“重要是重要,但是,这物流基地,一搞就需要几百亩的土地,现在,那个城市主政的,舍得拿出这么多的土地?李勇,你说实话,要是你还是杭城市市长,让你拿出五百亩土地当物流基地,你舍不舍得?”
李勇愣了一下,想了想说:“说老实话,还真不舍得,五百亩地,那能卖多少钱,能增加多少地方收入,我要是给你做物流基地,总不能按房地产用地的标准收费,要按那个标准,你也用不起,但这么大的一块地,要贱卖了,我还真不舍得。”
张晨和孙猴都笑了起来,张晨和孙猴说:
“听到没有,现在主政的几乎都是这样的心态,什么工业园区、物流基地,最好你们都搬到海宁、搬到安吉去,不要在我这里,我这里的土地,就拿来开发房地产。”
李勇笑道:“这也没有办法,谁主政一方,还没有点本位主义,谁不希望自己管辖的地方,比其他的地方钱袋子更鼓,日子更好过,这样的竞争,也很正常吧。”
张晨摆了摆手说,好好,横竖都是你们有理。
“张晨,这么大的杭城,就真的找不到一块可以做物流基地的土地了?按我的理解,这物流基地,也不需要太好的地方,只要交通方便,还有离城市不要太远就可以了。”孙猴说。
张晨点点头说:“我本来就没有奢望太好的地方,松江这个,就是把好地置换给他们,去开发房地产了,我自己去蹲角落,杭城现在倒是有地方,9堡,猴你不知道,李勇知道,已经到了杭城的最边上,快到海宁了,那里倒是有地。”
“你是说原来军区农场那一块?”李勇问。
张晨说对。
李勇说:“那个比较麻烦,从我在杭城的时候,就和军区协调好多次了,那一整个农场,虽然早就办理了整体的军转民手续,但还没有切干净,军区抓着没放,那几个市场用地,都是和军区签的租赁协议,杭城市政府,还没有权利动到那一块。”
“我知道。”张晨点点头说。
“知道我们的为难了吧?”李勇说,“一个是这块,还有一个是笕桥机场,笕桥机场现在都已经被包围到城市中心了,从城市发展的角度,当然希望笕桥机场能够搬迁,但这里面,牵涉到的方方面面太多,根本不是一个杭城市政府,甚至省政府能够做主的。
“张晨你前面骂我们这些地方的主政者,听上去很有道理,但你可能不知道,对我们来说,管理一个城市的时候,也是像闻一多说的那样,是带着镣铐在跳舞,里面有太多的无奈。”
张晨笑道:“好吧,我知道了,这就是你说的复杂中国,对吗?”
“来来来,喝酒,还是喝酒简单。”孙猴说,“勇子你也不用唉声叹气了,反正你现在又不主政一方,戴着镣铐跳舞也好,戴着纸连环跳舞也好,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李勇瞪了孙猴一眼,骂道:“我这是说到这里,心有戚戚焉,你这个家伙,就是应该把你扔到下面去锻炼,挂职两三年,你才会知道下面人的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