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估摸着将军快醒来了”,叶风眠慢慢起身。
“时间看着也不早了,陪我去青朴院看看将军吧。”
“是。”孟素秋扶着公主下榻,出门往后院去。
秋色渐染,白日时间也慢慢变短。
此时,才刚到傍晚,可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
按理说,往日屋内应该早早掌灯了。
可叶风眠过来时,赵空城养病的卧房却漆黑寂静一片。
见公主皱眉,孟素秋对着院里的奴才轻喝:“怎么回事?”
“为何还不掌灯,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守在门外的奴才立刻下跪,颤颤巍巍快速解释:“公主赎罪!”
“是……是将军想独自待会儿,不让奴才掌灯啊。”
叶风眠蹙起的峨眉舒缓开,凤眸里掠过担忧,轻叹了口气。
“行了,都起来吧。”
“你们在外候着,我去看看。”长宁公主接过侍女手上的食盒。
“是。”孟素秋恭敬福身,碎步后退,带着一众仆从在院里等着。
提起裙摆上了台阶,叶风眠轻推开卧房的门:“夫君?”
屋内的圆桌前,隐隐坐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
男人颓废而孤独的垂着头,整个人笼罩在影影绰绰的阴暗里。
桌子上只亮着一盏小油灯,明明灭灭,随时有可能暗掉。
“夫君,你还有重伤在身,御医叮嘱了要静卧,你怎么起来了!”
“伤口会撕裂的——”
叶风眠又惊又担心,赶忙放下食盒,预备去将屋里的灯盏都点上。
“风眠,别……”赵空城出声阻止她,声线粗犷低沉。
“夫君,再难过也得注意身体才行啊!”叶风眠抿紧唇,担忧不已。
但还是退了回来,只点燃了桌面的明珠灯盏。
柔和的光亮,让赵空城的神情无处可藏。
赵空城容貌豪狂,眉浑如漆刷,鹰目射寒星,威虎生风。
即便已经四十出头。
但岁月也只是将这个男人身上的血腥锋利打磨得更为圆滑,仿若寒剑入鞘锐而不露。
然而此时。
圣上跟前的宠臣大红人,战场上勇猛厮杀,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骠骑大将军。
却独坐在这混沌黑暗中,摩挲着手上的玉佩,默默红了眼眶。
叶风眠明白,他是思念妹妹赵棠凝了。
沉默打开手里的食盒,来到他的身边,温柔轻哄道:“听话,先喝药吧。”
赵空城接过药碗,仰头一口闷下。
叶风眠接过空碗,递去枚太医院特制的蜜饯。
赵空城却没有接,而是将妻子拉近紧紧抱住,将头埋进了她的腰间。
回抱住男人,叶风眠轻抚拍着他的后背,心里也是沉沉的。
赵空城这么多年来对妹妹的牵挂,其实她都看在眼里。
知道赵棠凝死讯时,她也很遗憾很难过。
可逝者已矣,人死不能复生,只能珍惜当下人。
叶风眠暗叹口气:“夫君……”
“想想棠凝死里逃生,还回到苏州城,安安稳稳地过了几年。”
“与心爱之人育有爱子,想来也不遗憾了吧。”
想到多年前的废太子事件,叶风眠也心有余悸。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棠凝的错,天意弄人罢了。”
赵空城的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不!
这不是天意弄人,是小人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