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途上就追上了梁癫,他拖着那大房子走不快,摩擦地面的声音着实刺耳。
梁养养嗔怪的直埋怨,“爹爹你别把这山色美景全毁了,你这样拖着走,过一处毁一处,花给压死了,树给压断了,好好一处胜景,给弄得面目全非,满目疮痍,一点都不好。”
梁癫不太待见杜怒福,却很听她这宝贝女儿的话,拖着房子就绕着走,专选坚硬的岩石地面,避开了树木花草。实在避不过去的,他就将房子高举了起来,直接抬了过去,还不肯让想要出手帮忙的铁游夏搭一把手。
风亦飞着实觉得奇异,他去哪都不肯丢下这房子,就像乌龟,蜗牛不肯放下自身的壳一般,这间房屋到底有什么隐秘?明明是空荡荡的。
铁游夏不禁好奇问道,“梁前辈,你何不把房子放下来,而要拖到山上去呢?这样不辛苦么?”
梁癫斜睨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背着那么多那么重的东西走?”
风亦飞几个都觉错愕,铁游夏哪有背东西,他连个包袱都没带,就一个人轻装上阵。
“我......?”铁游夏也觉不解。
梁癫道,“你背着一大堆劳什子的国家民族、义气侠心、法理人情、乌七八拉的东西,岂不是比我更笨更重!”
“那是我的责任!”铁游夏坚定的答道。
“责任?谁没有责任?一生下来,亲情职分、爱恨情仇,全掮在肩上,无形的比有形的更多牵绊,看不见的比看得见的更难解决,何独我一人背房子上山!”梁癫悠然说道。
“是......”铁游夏似是有所触动,“借问前辈,你何时才能放下背上之物?”
“放下?人死了,就什么都放下了,不放下也得放下了,也不由得你不放下;人生下来,出世的时候,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偏偏又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大事之一;出世之前的事,不知何来;出世之后,便开始有责任了,就得背上东西了;一直到人生另一件大事:那便是死;死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你不可以长生不老,就算自杀也不是可以求死,而是一种求生不能的力量倒过来扼杀了你的生命,到头来死仍是无常的;死后何去,谁知?所以一生一死之间,便要掮上重物,一天比一天沉重的走一天比一天陡的山路,如此而已,你问我几时卸下来,莫非是要我死不成?”梁癫一说就是一大堆。
铁游夏无言以对,没再说话。
风亦飞愕然,不愧是和尚出身的啊,这算是打机锋吧?
带着你老婆抚着下巴在队伍频道里说,“我这师父说话的方式跟少林的高僧也差不多啊。”
白千帆接话道,“我师父说话有时也差不多。”
风亦飞想及之前见蔡狂在石阶上刻过似是而非的六字真言,好奇问道,“蔡狂也做过和尚?”
白千帆摇头,“他没当过和尚,但据他所说,他是从喇嘛教派中取得真佛无上密,习而有成。”
风亦飞怔住,那梁癫和蔡狂算起来,是和尚打喇嘛咯?
抵达倒冲瀑之前,水声从潺潺到轰轰,水气分外的浓重。
愈近瀑布时,月色愈模糊。
到了山上崖顶,风亦飞几个才明白这“倒冲瀑”的由来。
原来,在瀑布源头看下去,水流争道,顿失所倚,千帘挂断,激冲而下,一越十数丈,到了第二层突岩时,水花激溅,有的反射了上来,造成第二层瀑与第一、三层间一层水雾,冉冉而升,像瀑布流到此处又陡冲了上来似的,但又未能升上崖顶那么高,在月华照射之下,水天浩渺,石流相映,竟幻起了一道色彩诡丽的彩虹,绚丽无端,美不胜收。
只是崖顶之上,并没见着蔡狂的踪影。
风亦飞却已察觉到另一股轻微的气息,和蔡狂的气息不一样,这点有些难描述其中分别,但就是能感觉出来。
那气息来自远处山崖底下一点的位置,也是风亦飞最讨厌接近的地方。
当即喝道,“是谁藏在那边,出来!”
一道人影从崖下飞起,‘嗖’的一下,挂在一株自崖边突长上来的树桠上,头上脚下,整个人只以足尖勾着树叉倒吊着,真像是一只蝙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