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清最近这段时间有些忙的脚不沾地,事情实在太多了,需要她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来做主。这些事情都是她的责任,很多的事情也都是她出面才是最名正言顺的。
比如说召见命妇等等,这就是徐妙清的责任。毕竟她是皇后,朱允煐有些时候不方便出面优厚心腹大臣,徐妙清可以出面。
理论上来说,王朝运作中,外事五权、内事五枚。
五枚,是五项财权的总称,取梅花标识,均由母系执掌,取其“母仪天下、艸盛上出”的意思,协助以父系进行对五权的管理、平衡。
这些都是无比重要的正事,尤其是大明好些年没有皇后了,现在总算是有着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当然这也使得很多的命妇们卯足了劲,必须要多走动、多求见。
尤其是那些勋贵家族出身的,谁不知道当朝皇后是中山王徐达之女,谁不知道当朝皇后地位特殊啊。这样的一些先天优势,也确实会让不少命妇心动。
她们以前可能是徐妙清的长辈,可能和徐家关系比较亲近,甚至很有可能和徐妙清是未出阁的闺蜜等等。以前徐妙清只是太孙妃,倒也不好请旨入宫等等。但是现在就不需要担心那些事情了,命妇们算起来也都是要归皇后来管。
更何况现在接近年关了,皇宫里的很多事情也都是需要安排起来的。
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算起来新皇还有了公主,这都是一桩桩的事情,都是值得庆祝一番的。大明朝的皇家,也需要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来欣欣向荣的一面。
只会宫女、太监布置着皇城,作为皇后的徐妙清少不了也需要展现出自己的母仪天下。济养院是老朱提出来的,但是小朱在这件事情上也投入了很多的力度和资源。
太上皇和新皇爱民如子,皇后自然也少不了需要出面一下。以前的马皇后爱民如子,她可没少做一些救助贫民的事情,想法设法的让大明的更多子民吃饱穿暖、无后顾之忧。
朱允煐这个时候也没有闲着,继续批阅着奏章,也有些好笑,“现在这些个士子,估计都不好在家过年了。以后会试的时间,也得改改。”
确实得改改,这都是二月会试,一些路途遥远的士子早早的就要出发了。过年什么的,那时不可能的,甚至很多的士子这一次走出家乡,一辈子就没办法回去了,说不定也要和自己的亲人永别。
自言自语的朱允煐乐了起来,看似是对于儒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朱允煐也很清楚,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儒家文化对于他的影响都很大。所以有些时候,一些做事的方法有意无意的还是有些看起来比较儒家传统的。
没什么问题,朱允煐随即对王承恩说道,“去召茹瑺。”
王承恩自然不会亲自跑腿,他只需要交代手底下的小太监就好,伺候在朱允煐跟前,这对于王承恩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这甚至也可以说是他唯一的工作内容。
内阁,朱允煐觉得自己真的要考虑内阁的事情了。要不然每天的政务一大堆,实在是处置不来。
其实现在的大明就有大学士,老朱是洪武十三年废掉了丞相和中书省,十五年仿宋制设殿阁大学士,以为皇帝顾问。只是现在的内阁大学士,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更不要说想着要什么权力了,和明朝中后期的内阁大学士完全是两个概念。
在等待着茹瑺过来的时候,朱允煐也没有闲着,继续看着奏章。
“看样子过两年得进行人口普查了。”朱允煐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现在我大明的土地,怎么说也要超过4.5亿亩,这才是最保守的数字。”
洪武十四年,大明第一次大规模的人口普查,也是为了编制了鱼鱗册。当时的数字是四亿亩,一个不算特别多,但是绝对可以养活大明子民的土地规模。
也因为大量的监察御史参与和监督了此次普查,这样的普查数据还是比较可靠的。
朱允煐继续翻阅着奏章,随即皱眉,“让户部将各地粮税送过来。”
还是用数字来说话,这也是最有发言权的。对于大明的税收政策,朱允煐是真的想要改一改。两税法确实很不错,只是两税法也确确实实有着一些先天不足。这对于朝廷不好,对百姓也不好。
只是现在就开始进行税制的改革,可能也是需要大动干戈。说到底就是现在的两税法还没有暴露出太多的不足,大明现在也根本没有出现太多的土地兼并或者隐瞒土地等等事情。在洪武皇帝跟前,确实有不老实的人,不过更多的人还是会知道害怕。
朱允煐确实动了心思,阻力很大啊,现在就去改革可能真的为时尚早,他还缺少一些契机。
在朱允煐沉思的时候,王承恩小声的说道,“皇爷,茹大人在殿外候着呢。”
朱允煐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既然来了,就宣他入殿吧。”
来到了武英殿的茹瑺立刻大礼参拜,“臣茹瑺拜见皇帝陛下。”
“茹伴读,无需大礼,平身吧。”朱允煐笑着抬手,随即对王承恩说道,“给茹伴读搬张椅子过来,坐着聊。”
茹瑺心里打鼓了,他确实是今上在潜邸时的老臣,是今上年幼时的伴读。但是茹瑺心里清除啊,今上一直都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要说真的和今上关系多么亲近,茹瑺自己都不敢保证。
大概是自己的兢兢业业,以及有些能力,或许也是因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其实也不能派出今上还是顾念旧情,抑或是今上有意无意的将茹瑺确立为某个类型的榜样。
茹瑺在想些什么,朱允煐不知道,他只知道茹瑺正襟危坐。这也没办法,不要说现在了,就算是以前,很多的文物勋贵在朱允煐跟前的时候都不会松垮垮的坐着。半张屁股轻轻的挨着椅子,全神贯注的随时准备蹦起来回话等等,套路早就熟悉了。
确实需要更加的仔细、谨慎,毕竟今上的身份不同了。现在在面前的是皇帝陛下,不是皇太孙殿下,这里面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储君和君主,也可以说是完全的两个概念。毕竟再被看好的储君,也有没有顺利登基的可能性。
更何况因为太了解今上,茹瑺很担心在今上这样的和颜悦色下,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或者干脆一点儿的来说,今上要让他这个吏部左侍郎、今上第一心腹去得罪人了。
“二月就要会试,茹伴读可有准备?”朱允煐和颜悦色,一副很重视会试的样子,“抡才大典可不能马虎,我大明日益强盛,皆赖太上皇英明、群臣辅佐。现如今科举取士,也该用心,我大明需要更多人才。”
茹瑺立刻起身,恭谨说道,“陛下放心,臣等不敢懈怠。”
“对茹伴读,朕还是放心的。”朱允煐笑了起来,继续和颜悦色的说道,“只是茹伴读,知道为何今科要分南北两榜?”
茹瑺太知道了,此前还是皇太孙的今上提出南北榜,可是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不要说朝堂上了,民间、尤其是南方士林,对于此事也是议论纷纷,少不了的会有不满。要说有人在妄议朝政,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咒骂太孙等等,也都是有的。
毕竟南方文风盛,再者就是现在朝堂上的文官,大多数也都是出自南方,尤其是江浙一带,那更是朝堂上文臣密布,几乎是占据着大明文官体系的半壁江山啊。
“陛下雄才大略,北地学风不盛,北地学子确实难以南方士子争辉。”茹瑺乖乖怀大,当时可有不少大臣被贬黜,茹瑺记忆犹新,“北地民心思归,陛下是给北地学子机会。”
朱允煐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也别说那些场面话,朕就是知道北地的学子若是和南方士子同考一张卷子,怕是一科进士有八成以上都是南方士子。朕是要收北地学子的心,只是这也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花招,不是正途。”
确实不是正途,这简直就是有意识的在降低北方学子的考试难度。主要还是北方的士子,现在的‘学习成绩’确实不够好,只能给他们一些机会了。南方的同学们,暂时委屈一点,说不定还要委屈很长的一段时间。
茹瑺好像明白了,说道,“殿下,可是南北榜取中人数相当?”
朱允煐笑着摆手,认真说道,“那也不必,北地士子要说文采确实不如南方士子。稍微留些体面,给了三成的名额给北地士子。且记好了,就算三鼎甲没有北地学子......”
茹瑺一下子明白了,今上需要一些北方的学子中进士,但是也知道北地的学子才华有限。
所以给一些名额,只是也不会完全就是绝对的‘公平’。在收买北地学子人心的时候,朱允煐也会给那些北方的学子压力。
现在可不是蒙元当政,别想着放羊了,乖乖读书、别被南方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