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野江川拍拍他肩膀:“那就周日见。”
送出门口,三浦走了几步又站住回头,黑暗中脸庞有些模糊:“我说,有需要说一声,别硬撑。”
作为业内人士,三浦当然知道签约集英社的初期是比较艰难的,他的家境好许多,自己又赚了点钱,是朋友就应该共克一时之艰。
但他也了解雪野江川的性格,开口求助是不可能的,以至于反而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出乎意料的是雪野江川反应很小,不像之前动辄暴跳如雷,只淡淡道:“知道了。”
“我……我是说真的,放在心上。”
“好吧,周日见。”
三浦隆介不再多说,一挥手走了。
姐姐开始收拾餐桌,一大堆的碗筷。
分餐制更卫生但也更浪费,曰本是食物浪费最严重的国家之一,位列世界前茅,远超中韩。
而且繁琐,每餐饭要洗大量碗碟,怪不得女性就业率严重偏低,光在家洗盘子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大陆是元朝时放弃分餐的,后来倡导公筷,似乎没打算返回去搞分餐,一个小的习惯,或许可能改变整个社会生态。
姐姐不让帮忙收拾,雪野江川便回房间开始了工作。
一个多小时后姐姐忙完进他的房间时,坊屋春道的发型都已经换好了。
他设计了一种类似莫西干印第安人的发型,但没有那么夸张,只把耳朵上方两边的头发都剃掉,顶上扎男士辫或者马尾,感觉特别的有个性。
这当然不是他的创造,电影版《热血高校》中的小栗旬就是这发型,欧美也一度流行,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雪野美空看着新设计由衷惊叹:“这发型很好看,热血而冷酷,和武士发型正相反。”
曰本武士传统发型是剃掉头顶留下两边,的确正好相反。
她特地进来当然不是看这个的,连三浦隆介都意识到的问题,作为姐姐不可能想不到。
她拍了拍雪野江川的后背:“与集英社签约是非常好的事,但也因此失去收入了,你就安心创作吧,我来解决这个问题。”
雪野江川将几支外观不同颜色的画笔归拢好,整齐地摆放在工作台边,然后看着姐姐摇摇头:“你怎么解决,难道课余去打工吗?还是算了吧,我比你时间充裕些,自己能够处理好。”
姐姐刚读大二,是学业最繁重的时期,曰本打零工的黄金时代过去了,现在课余去当侍应生什么的赚不了多少钱。
何况在家还得照顾雪野江川饮食起居,早晚花在家务上的时间超过两小时,怎么好意思再让她出去打工。
再说雪野江川原来的收入并不多,只能满足个人开销,实际上缺口并不大,这段时间没钱就别出去浪,一百日元一瓶的可乐不喝没问题,午饭也可以自己做,或者去买超市便当,比吃拉面便宜两三百日元。
两人谁也没提及妈妈,生活开销以及姐姐的学费是妈妈承担的,雪野江川已经十九岁了,以这样的理由追加要钱,完全说不过去。
其实妈妈与他们姐弟的感情很早就开始淡化,三年前去中国工作后,只回来两次,相处的时间很短。
妈妈始终在一家著名商社工作,收入是不低的,外派中国后更是翻三倍,可两姐弟的生活却不如以前了。
不过他们就像约好了似的,从未对此抱怨过。
有什么可抱怨,妈妈似乎在中国结交了男友,也许哪天就结婚不再回来了,到时候连妈都没了。
亲情是无法强求的事,心怀感恩能够减少许多烦恼,雪野江川这十几年来虽然活得有点糊涂,但在这一点上是冷静的。
好像曰本人普遍在这一点上比较冷静,他也不算特别懂事。
其实雪野江川对这个家庭挺疑惑,记忆中最初妈妈带着他们两姐弟生活在山形县,那是个山中的小城。
而后搬了几次家,住过几个不同的地方,六岁才到了东京,住进了这套外公买的房子里,一直到现在。
在雪野江川印象中外公言谈举止颇有气势,总是穿着高档西装,妈妈说外公身居高位。
然而去世后只留给他们这套小房子,有些奇怪。
明明没有其他亲属,也不知他的财产哪去了,难道都买西装了?
不过任何人都可能身后不名一文,这无可指摘。
作为平民二代,有问题最终得靠自己,分析这些都是无聊的,何况对外公那么有感情,更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无端猜疑上。
雪野江川体贴地帮姐姐揉捏双肩放松肌肉:“你就别为我担心了,下午我有半天空闲,已经在池袋找了份零工,完全可以解决眼前的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