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森的眼神中一片坦然。
阴影王座的另外一位高层埃尔文正在静静的看着脸色苍白的罂粟。
罂粟正看着金瞳，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哀求。
她的背后想起了无数并不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刻，金瞳才陡然之间发现，随着普兰斯开口的那一刻起，整个局势就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乌兰国袭击阴影王座后，阴影王座聚集起来的杀意静下降到了最低点，每个人此时都带着惊惧，带着忌惮，带着怀疑的看着身边的同伴。
每个人内心都有鬼。
这只鬼蠢蠢欲动的时候，每个人看其他人就都像鬼。
金瞳突然之间有些无力。
视线中，强森的脸庞真诚而又虚假。
但这一刻的金瞳真的没有勇气做什么。
揭开面具？
或者没有面具？
第二种结果无疑是最好的。
但如果真的出现第一种结果，今晚的阴影王座注定会全军覆没。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听说过霍尔祭祀这个名字。
“普兰斯挑衅阴影王座。”
金瞳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杀了她！”
她真的不敢摘下强森脸上的面具。
她只想结束今晚的一切。
可她不知道的是，以她的性格，却没有当场拆穿普兰斯的‘谎言’，这才其他人眼中，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不正常的事情。
所以阴影王座的精锐士气不曾凝聚，反而再次下降。
...
巨大的屏幕中正在播放着金瞳面部表情的特写。
而无数个小屏幕里，是阴影王座每一个中高层人员的表情特写。
他们每个人的细微表情都清晰的呈现在了屏幕里。
乌兰国军队最后放的一辆军用卡车内，普兰斯透过屏幕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他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慌乱，看到了恐惧，看到了茫然，看到了怀疑与忌惮，同样看到了仇恨与狠辣。
普兰斯轻轻笑了起来，他喜欢这种情绪。
这也正是他今晚最想要的结果。
“他们的心乱了。”
普兰斯缓缓道：“杰克将军，可以让你的军队进攻了。”
普兰斯并不是今晚这次行动的指挥官。
身为里克首相心腹大将的杰克将军才是，只不过随着普兰斯的到来，普兰斯自然而然的拿到了这里的指挥权。
“啊？嗯，哦。”
杰克将军胡乱的答应了几声，但眼神却没有从普兰斯身上移开，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仿佛直到今晚，他才真正的见识到了普兰斯这位军情部长的真面目。
“部长...”
杰克犹豫了下，忍不住试探道：“您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普兰斯微微一怔，他的相貌极为普通，但看起来却温文尔雅，显得极为谦和。
杰克指了指屏幕上阴影王座那一张张复杂到了极致的脸庞。
普兰德斯笑了笑，轻声道：“很简单啊，让他们相互怀疑，相互忌惮，自然可以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减少我们的损失，比如罂粟，她是金瞳最信任的部下之一，但信任有时候很廉价，我知道一些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情，随便说了出来，于是她们之间就有了裂痕。”
杰克嘴角抽搐了下，无话可说。
这个道理很简单，但问题是，普兰斯怎么可能知道只有金瞳和罂粟才知道的秘密？
“不要忘了我的工作，我是做情报的。”
普兰斯笑眯眯的开口道。
“难道部长您的情报已经深入到了教廷最深的机密中了吗？”
杰克想着霍尔大祭祀，有些哭笑的问道。
“这是一个巧合。”
普兰斯平静了一会，才淡淡道：“我的主人前段时间看到了教廷的异端名录，是半年前制作的名录。约德尔家族是欧洲最反对教廷的家族之一，但那本异端名录上却没有强森族长的名字，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
杰克目瞪口呆，他想不到会有教廷之外的人能够翻看由教皇保管的异端名录，同样也想不到普兰斯竟然还会有主人。
“部长，您...”
杰克有些迟疑。
“杰克将军，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普兰斯微笑着伸出手，轻声道：“我是普兰斯，乌兰国军情部部长，隶属于轮回宫，也是轮回宫东欧地区的情报总负责人。”
杰克用力咽了口口水，终于明白了一切。
刚才的所有情报，自然来自于轮回宫。
他想起了普兰斯刚刚的解释。
翻看教廷的异端名册。
这个理由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但理由却并不充分。
不过...
这些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杰克看着普兰斯，试探性道：“进攻？”
乌兰国前总统卡洛斯一家人都离奇死亡的消息已经开始在乌兰国内传开。
谁都明白这其中的残酷。
如今杰克已经被迫参与进来，他很清楚今晚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这相当于是另外一个陨落日。
胜负。
关乎生死。
陨落日内，李天澜赢得了胜利，于是卡洛斯总统死亡。
如果今日，是阴影王座赢得了胜利的话，明天不止是他，就连里克，甚至李天澜，所有人的下场都会跟卡洛斯一样凄惨。
这就是黑暗世界的争斗。
胜负之间，流淌的都是鲜血，谎言，还有罪恶。
杰克看着屏幕里阴影王座精锐的脸庞，他迟疑的内心缓缓平息下来，甚至多了一丝自信。
“你说呢？”
普兰斯含笑看着杰克，笑容云淡风轻。
杰克点了点头，在不迟疑，直接拿起了对讲机，怒吼道：“乌兰国！进攻！杀光他们！”
普兰斯静静看着陡然之间开始冲锋的乌兰国军队，铺天盖地的枪声中，他轻轻笑了笑。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只魔鬼。
阴影王座这样的势力更是如此。
今晚乌兰国注定会取得胜利。
但日后吞噬阴影王座的，却不会是乌兰国。
而是隐藏在阴影王座每个人心中的阴影与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