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诺心领神会的回了温小筠一个眼神。
他分的清轻重,绝不会把手上筹码都放出来,那样只会让杨洲摸清他们的底牌后,而后伺机推翻。
他转向符云朗恭敬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属下原本只是通过五贯钱案的嫌犯,问出了躲在他背后的黑手。那黑手便是杨捕快。他不仅负责提前精准的计算出入城的时间路线,更打通了各处的门路,只为叫五贯钱的案子出现在属下眼前。
属下当时就很疑惑,五贯钱说多也不算多。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布置下这么许多的机关呢?”
鄞诺环视着众人,似乎在等着一个答案。
温小筠默契的接过话茬,“五贯钱并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目的是要出现在鄞诺面前,用五贯钱的小案子,牵绊住鄞捕头的脚步。”
此话一出,屋中顿时死寂一片。
每个人的心情都复杂了起来。
符云朗悄然侧眸,暗中打量着旁边的杨洲。
他的额头上早已渗出汗珠,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显然温小筠的话正戳在他的软肋上。
这世间最危险的事,并不是直面危险,而是自己所有的心思与用意都被人洞穿。
想到这里,符云朗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觉紧攥成拳。
被人预判自己所有预判的感觉,他可太熟悉了。
如今终于轮到杨洲自己尝一尝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滋味儿了。
屋中所有人的表情都被温小筠收在眼底,对于每一个人的表现,她心中都有预判。
环视一圈下来,屋中人的表现与她的预判几乎没有任何出入。
不过接下来的讲话,才是最重要的。
她当然不能说她和鄞诺早就看穿了杨家的手段,并且借力打力,借助他们的假案子,把林南拉进了局。
鄞诺对于温小筠说话的分寸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温书吏说的不错,鄞某人疑心的也是这一点。杨捕快这般给鄞某人下绊子,为的究竟是什么?”
他又转向符云朗,“出于谨慎,属下就派出了信得过的捕班兄弟,暗中观察杨捕快的一举一动。”
温小筠眉色微动。
她当然知道鄞诺这只是忽悠杨家的说辞。
在被杨家盯上并且开始下绊子的时候,鄞诺就发动了各行各业的兄弟们,反盯上了杨家一举一动。
也是如此,才能在五贯钱案发生前摸清他们的计划,并且将计就计,利用一连环的蝴蝶效应,最终拉了林南入局,进一步的核实了一些当年苏雪心案的细节真相。
鄞诺忽然语锋一转,直接进入了最刺激的部分,“今夜属下之所以晚回来这么久,就是跟踪杨捕快的兄弟,在无意中突然发现了一个行踪诡异的送信人。兄弟们急急告知了属下,属下便驱马前去查看情况。
却没想到,那名送信人从杨家出来后,一路左顾右盼的直往城外东山而去。
要知道,东山那一带由于闹山贼闹得十分厉害,很少有人会往那边去。
属下越看事情的发展,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就在城外半路上,拦下了他想要详细问询。不想那人看到属下,掉头就跑。
属下见状只得出手抓住了他,更在其身上搜到了一封惊人的书信。”
一旁胡珂急急追问:“那书信难道真是给山贼的?”
鄞诺表情严肃的点点头,“那封书信正是递给山贼首领苏雪心的,写信人就是那杨捕快。”
听到苏雪心这三个字,胡珂老迈的眼睛瞬间睁大,他难以置信的后退半步,喃喃自语般的说道,“苏···苏雪心?苏雪心不是早就死了吗?”
鄞诺抬头望向脸色铁青的杨洲,眼角微弯,闪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卷宗上的苏雪心的确早就死了,真正的苏雪心不仅活着,还混成了山寨的小头目。”
杨洲恨恨骂呵了一句,“一派胡言!苏雪心案当初可是鄞捕头你亲自调查过的,更是鄞推官亲自加以把关的,如今只靠着一封来路不明的书信,就想要翻案吗?”
在场的人脸色又是一变。
杨洲这分明是把整个鄞家放在了火上烤。
当初查案,他们鄞家也参与其中,下县的滕县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如今突然说当年的案子查错了,那么第一个应该被拉出来祭天的人选,理所应当的还是他们鄞诺。
这一招,可谓是杨洲给鄞诺设定的必死局了。
鄞诺无却毫不在意般的耸了耸肩,“杨大人说得不错,这个说法只是书面上的一面之词,真要靠它翻案,几乎是痴人说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