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尊伴生的石像,该是刚才壤驷丹意图拜会的旗令。男子没有睁眼,恍若没有觉察到走过来的李落两人。十步外,引路的男子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正在行功的旗令男子。李落亦停了下来,眼中神芒连闪,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名男子。一缕白雾,轻轻的从男子鼻孔中钻了进去,数息之后,又见一道淡了许多的白线从男子鼻间吐了出来。李落若有所思,这道离体的白线中隐约带着一点细微的火红颜色,不知道是地火的毒气,还是男子体内的血气。如此十来个呼吸之后,男子收了内劲,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是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睛,却有让李落心中一震的眼神,但见那些风聚云散,有草海风吹草低,目及万里的辽阔,亦有狂风骤雨般的不可一世,却是那样的目空一切;还有晴空时节的夜晚,草海苍穹里布满点点繁星的明澈和清脆,带着深邃悠远;归于平静之后,又如那清晨草叶尖头的一滴露水,透出些儿女情长来。这样的目光在看到李落的第一眼后就被男子收了回去,归于平凡,却又不凡,让李落想起了半分楼中的释纤巧,不过此人却还要稍胜半筹。“你就是狼主传信所说可以解烂舌散剧毒的那位少侠?”声音祥和,不闻戾气,就像是个德高望重的邻里长者。“不敢言必能解毒,可以一试。”男子点了点头道:“少侠大可放手一试,此毒缠身已有十余年了,一朝得解自然是好,解不了也不算什么,如果解毒这么容易,我们也不会困在这里十几年。”“以寒玉地髓压制毒性,借助这里冰火之气的自然流动祛毒,这样的手段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仔细想想,这个以毒攻毒的法子虽说有些讨巧,但不得不说的确有偷天换日的妙用,前辈的心思,晚辈很佩服的。”男子哈哈大笑一声,神色和悦道:“好眼力,不愧是鬼谷前辈的弟子,我倒是对解毒又多了几分信心。呼延烽堂,你退回去吧,以你的内力离寒石太近会伤了经脉。”呼延烽堂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惭愧,又有些不忿的瞧了瞧身边的李落,最后还是轻轻一礼,退了回去。“我双腿血行不畅,起身不便,少侠莫怪。”“前辈言重了。”“哈哈,少侠走近些说话吧。”李落轻轻一笑,只是多往前走了一步,便没有再靠近。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笑意,和声说道:“少侠内力过人,而且还有藏拙的心思,犹胜我在少侠这个年纪的时候。哈哈,英雄出少年,原来南人之地也有不少英杰。”男子说完微微一顿,和颜接道,“我知道你叫李落,我是狼主座下十八死士之,旗令胡和鲁。狼主现今身陷兽窟,我们又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如果不是遇到少侠,这些当年追随狼主的弟兄恐怕也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请恕晚辈斗胆,如果晚辈不是适逢其会,前辈该也不会枯等在这里,直到寿终就寝的那一天。”胡和鲁笑了笑,不置可否,平声说道:“既然少侠在这里,那就说当下的事。”胡和鲁深深的看了李落一眼,沉声说道,“少侠和狼主大人商议言谈的事我略有耳闻,我们这里有十八条人命,不知道少侠想换什么?”“其一,此来往生崖我有一名同伴落入鬼市中人手中,需得借助诸位之力救他出来。”“不难,少侠同伴的下落我们已经知道,举手之劳。”“其二,我要知道往生崖下鬼市中人困于此地不能离开的缘由。”胡和鲁略显诧异,沉吟数息,问道:“少侠知道又能怎么样?”“我自有打算。”“好,这件事虽说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算什么隐秘,我答应你。”“其三,这件事有些冒犯,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你先说说看。”胡和鲁神色不变,淡淡应道。“我想知道诸位依兽窟狼主的命令行事,事成之后如何打算。”胡和鲁眼中异芒闪烁,一字一句的回道:“这似乎和少侠并没有什么关系。”“不错,的确和晚辈关系不大,不过或许和晚辈所谋之事并无相悖,如果是那样的话,到时候晚辈可以助前辈一臂之力,而前辈亦可助我成事。”胡和鲁脸色转淡,沉默片刻,缓缓问道:“你所谋的事是什么?”李落定定的看着胡和鲁,没有回答。“少侠不知道怎么说,还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想做的事在草海可以算得上是离经叛道,前辈是草海中人,或许有避讳也未可知。”胡和鲁沉默不语,似乎在考量该不该问,又或者这样节外生枝是否恰当。半晌之后,胡和鲁才沉声说道:“你说吧。”李落微微松了一口气,朗声回道:“我想破开往生崖死牢,放出牢中死囚。”胡和鲁脸色微微一变,看似很惊讶的望着李落,皱眉问道:“你真的只是一个南人?”“千真万确。”“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这件事?难道黑山死牢中关押了你的什么人?”“没有,我一个也不认得。”“那是为什么?”李落神思微动,反问道:“不知道前辈事成之后作何打算?”胡和鲁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不过并没有作,城府本就甚深,困在地底这些年,就算有多大的脾气也磨得差不多了,神色不动的问道:“有何分别?”“如果事成之后前辈也会离开往生崖,那么这件事就有成事的机会;如果前辈日后还要留在往生崖,鬼市只是改换门庭,那么前辈或许不会让往生崖变得名存实亡,说不得还会出手杀我。”“哈哈,好胆量,好气魄!那我问问你,这个地方你愿意待么?”“如果没有俗事缠身,晚辈还是愿意的。”胡和鲁一滞,脸色青红一变,随即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