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大乱,各种各样的响动叫声掺杂在一起,乱哄哄,吵闹闹的,怎一个热闹了得。李落是个不爱热闹的人,也不爱看热闹,所以当堂中开始热闹的时候,李落就在没有人留意之时无声无息的从侧门出了大堂。城主府也乱了,护卫奔走相告,有的向厅堂而来,有的就在外头厮杀起来,而且竟然还有护卫站在旁边观战,让李落好一阵无语。阿依木在成亲喜宴的前一刻突然发难,正是看准了国师的诸多手下分散各处,此刻国师身边护卫高手人数最少的时候,只不过阿依木行事还是稍显稚嫩,哈里克形如软禁,多少让阿依木投鼠忌器,未曾以雷霆之势擒下国师,给了国师时间调遣人手。论起老谋深算,阿依木的确还不是国师的对手,如果阿依木胜不了国师,那么大势已去。不过也不是没有变数,至少堂中独酌的飞鹏堡杀手就是变数,不知道一个杀手为什么会出现在布尔津城,也不知道他和布尔津城里的众人有什么关系,自然不知道他会为谁出手。李落打着不趟这趟浑水的盘算,谁输谁赢都事不关己,阿依木未必是好人,国师未必是坏人,其实有的时候坏人未必该死,好人未必该活,不能让一个过路人一概而论。李落没打算出手相助,找到石蛋和老头后趁着府中大乱早早溜走,今日之后,布尔津城多半是要变天了,没有人会注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和一个七岁大的娃儿,当然,昨夜李落在城主府溜达一圈也不是白忙活,至少囊中不再那么羞涩。李落丢下外面的新衣,穿着昨夜中年女子拿来的衣裳,疾步向安顿石蛋和老头的屋子走去。门口没有守卫,就算有,这会多半也不在了。李落推门而入,老头焦急的在地上走来走去,石蛋趴在窗户缝下面眯着眼睛向外看,外面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喊声,让屋里的两人心惊胆战,坐立不安。看到有人推门进来,吓了石蛋和老头一跳,定睛望去,却是个陌生的清秀少年郎。石蛋眨了眨眼睛,憨憨问道:“你是谁呀?”“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走。”李落挥挥手,没有多说。石蛋眼睛一亮,李落一开口就听出来了声音,蹦了两步,猛然停了下来,狐疑的看着李落道:“胡子叔,你的胡子呢?”“昨天是谁嘴馋吃了人家一盘子点心,这可倒好,不用人换了,却用胡子叔的胡子换了。”李落笑道。石蛋啊了一声,舔了舔嘴唇,似乎有点回味那盘点心的味道,悠悠说道:“那胡子叔你的胡子啥时候再长出来啊?”李落嘿了一声,感情石蛋还盘算着等李落的胡子长起来了,到时候再换一盘子点心。老头将李落留在这里的当关抱了过去,除了当关之外,老头和石蛋就剩下几件换洗的衣裳,再没有别的东西了。李落背起当关,将屋门拉了一道缝隙,看了几眼院子里的情形,招了招手,沉声说道:“跟我走。”老头本想问问李落城主府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李落略显匆忙的神色,先压下心头疑问,出去之后再说。至于石蛋,想也没想,胡子叔让走就走,让留就留,仅此而已。三个人避开府中形色慌乱的众人,这个时候也没人有心思拦下陌生人问长问短,看见李落三张生面孔,还以为这老少三人是参加婚宴宾客而已。府中大略的布置李落已了然在胸,避开城府正门还有一处后门,就是李落要去的地方,从这里出去就是布尔津城的街道。往这里赶的人不少,有府中下人,还有熟悉城主府的宾客和跟着人群跑过来的人。李落看着蜂拥而至的人群,眉头一皱,这样的情形可不太妙。不管堂中发生的事最后结果如何,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国师恐怕不会这么容易让人离开城主府。果然,就在李落心生疑虑,放慢了脚步的同时,忽然从门外杀进来了数十个蒙面人,出手狠辣,竟然刀刀要命。石蛋吓得哭了出声,老头也是面无人色,两腿发软,倒在地上起不了身。李落一把搀起老头,身形急闪,躲进了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这是一间杂物柴房,很少有人来,满是灰尘,不过看不见院子里凶神恶煞见人就杀的蒙面人,石蛋和老头多少都镇定了些。石蛋还在哭,老头嘴唇发黑,脸色不比死人好看多少,只有李落神色不变,只流露出些许凝重的神情。“弟兄们,手脚利落点,公主说了,这些人勾结国师横行霸道,敛财无数,抢了也是白抢,杀了也是白杀,一个也别放过!”一众贼寇齐声应合,屋外的惨叫声猛然重了三分,连同各种各样的求饶声和喝骂声,格外的喧嚣刺耳。李落暗自沉吟,屋外来人的一句话固然禁不起推敲,但值此乱境,却能将阿依木拖下水,变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勾结贼寇残杀城民之人。李落方才只是匆匆一瞥,但也看出了这群蒙面贼寇另有虚实,并不是见人就杀,砍人的刀有时候是刀刃,有时候是刀背,不过府中下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几乎都被这群贼寇斩杀,毕竟也要挑起民愤才是。一石二鸟,既能将阿依木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能借机铲除异己,说不定还能将那个病入膏肓的布尔津城城主顺道一并了结了。阿依木坠入了国师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非阿依木能杀了国师,扭转乾坤,这样才有洗清污名的机会。屋外到处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呼救声,咒骂声更响,渐渐的多了对阿依木的诅咒。屋子里也不安全,这里迟早会被人发现,而且留在这里绝非李落本意,离开城主府才是李落的打算。李落略一沉吟,为今之计也就只有趁乱而已,不引人注意的离开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