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定格。
鲜艳的红色十字刀芒和黑色的刀芒在空中相交。
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光芒,红黑的光幕冲天而起,它们激烈碰撞,却泾渭分明。整个天地,被分红黑光芒瓜分,中间好似有一层极薄却又坚不可摧的光壁。
轰轰轰。
就像两团毫不相让的风暴,迎面撞上,激荡的空气,像沸腾般。充斥耳膜的呼啸,让人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整个东仙城有如置身于风暴之中。
视野的一切,都是激荡而模糊,急剧颤抖的空间,让一切的景物都变得扭曲。
无数碎石飘浮起来,同时飘浮起来,还有东仙城的民众,他们惊骇绝伦,面无人色,他们发现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们的法则线,此时完全无法召唤出来,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领悟法则面的武者要好一些,但是也仅仅只是好一些而已。法则面能够投射而来的力量,被压制得只有平时的十分之一。
从天空往下看,东仙被一分为二,红色和黑色的光芒,各占一半,光芒之中,紊乱的空气和激荡的力量乱流,在怒嚎,在咆哮。
唐天的身形,保持斩出前一刻的姿势,前倾并且微微伏下的身体,舒展的身体就像出击的猎豹,充满侵略性,随时准备上前扑击。他的双手交叉在身前,扬起的鬼脸上,布满裂纹,裂纹被鲜血浸透,犹如一张红色蛛网。那双宛如烧红烙铁般的眼睛,红光一点点消退,恢复如同黑色钢铁般的冰冷和坚硬。
他的身形纹丝不动,像一具雕塑,周围激荡的空间、紊乱的力量乱流、狂暴的风都没有让他有丝毫动摇。
在他对面,红黑相交的光壁后,抓着镰刀的独臂,也静止不动。
黑色的乱流不断冲刷之下,一个虚无的身影,静静而立。
双方对峙,没有半点退让闪避。
忽然,黑色乱流中那个虚无的身影,轻轻一动,唯一显现的独臂抓着镰刀扬起,直指唐天,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唐天眼角一跳,面具后的脸庞,扯动嘴角,交叉在胸前的双掌,突然同时握拳,伸出拇指,猛地倒竖朝下。
哼!没打赢我,还嚣张?
你给我等着,下次见面的时候,揍到你哭!
唐天心中发狠,他浑然不知道,对面的那个虚影,就是死神。当然,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死神也一样揍。
黑影似乎对唐天的这个举动非常意外,身形一滞。
呼,黑影就像扬起的飞灰,消散在黑色乱流中。
断臂和镰刀,扬起丝丝缕缕的黑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散在黑色乱流之中。
白痴!
唐天倒竖拇指的双拳小鸡啄米一样拼命往下戳,如果不是戴着面具,便可以清楚地他满脸的不爽和挑衅。输人不输阵,呸呸呸,少年人也没输,那阵就更不能输了!
当最后一缕黑烟消散,黑色的乱流,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漫天的呼啸,紊乱的空间,全都骤然消失。
仿佛有感应般,唐天这边的红光,也骤然消失。
那些飘浮在半空中的砖石,天空密密麻麻的人影,如同下饺子般全都往下掉。顿时无数惊呼同时响起,人们惊慌失措,神情慌张。刚才他们还沉浸那可怕的场景之中,没想到危险突然消失,没有半点征兆,好像刚才那般可怕的景象只不过他们的幻觉一般。
若非他们此时人在半空中,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是幻觉。
但是看到在视野中急剧放大的地面,他们立即从这种茫然中挣脱,连忙调整身形。砰砰砰,各种奇怪姿势落地的人都有。
直到脚下地面传来的脚踏实地感,才让他们如梦初醒,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残留着惊骇和后怕。
刚才那一幕,他们定然终生难忘。
唐天身形一摇,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也从刚才的亢奋状态中脱离,现在只有大战之后的脱力感,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疲倦像潮水般席卷全身。
呼呼呼。
汗水不断地往外冒,转眼间,汗水就汇集成小溪,蜿蜒而下。
唐天呆呆地盯着面前的地面,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就这样呆坐在断峰前,身后黝黑冰冷粗砺的断峰,布满伤痕,就像一个巨大的战士,守护在唐天身旁。
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人们远远地看着,看看这个呆坐在断峰前,不断喘着气,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的男人。没有什么挺拔如枪,没有什么正襟端坐,没有风范,没有气质,他的手掌撑着地,汗水沿着下巴,不断滴在地面,看上去狼狈不堪。
但是人群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
哪怕那如同风箱般粗重的喘气声,很远的地方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依然没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