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玄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被定格。

眉心的血洞，不断有鲜血汩汩涌出，顺着鼻梁两侧流下。

鲜腥的血液，混着天上的雨水，滴滴答答，滚落到地面上。

如一汪血泉。

“为，为什么……会这样？”

聂玄策望着楚云凡，神情复杂，眼神中满是不甘、悲愤、迷惑。

他不相信，也不能接受，最后竟是这样一个惨败的结果。

十几年苦修，十几年隐忍，本想着，一出关就能威震天下，横扫各大强者，登顶武道巅峰，受万人敬仰膜拜。

却没料到，根本没放在心上的出关首秀，竟成了他的末日悲歌。

“原因很简单。”

楚云凡背负双手，站在他面前，声音平静：“因为，我比你强！”

我比你强！

“噗！”

听到这几个字，聂玄策心中气苦，露出一抹惨笑，忽然狂喷出一口鲜血。

他一生骄傲自狂，争强好胜，最不服输。

不然，也不会因为当年败在萧天骐手下而耿耿于怀，苦修了十几年，只为寻仇雪恨，争霸武道巅峰。

可是今时今日，一个他从未看在眼里的年轻后辈，却用“我比你强”四个字，把他毕生的骄傲和信念击得粉碎。

“你为了追求更强的武道，滥用禁术，视人命如草芥，完全不顾道义善恶，纵容徒子徒孙胡作非为，这样的大宗师，虽强无德，要之有何用？！”

楚云凡望着摇摇欲坠的聂玄策，冷声说道。

杀人诛心。

“你闭嘴！身为武者，变强才是硬道理！什么狗屁仁义道德，都是毫无价值的束缚！”

“我聂玄策，一生只信实力，不信道义！只要能登临绝巅，把对手踩在脚下，我才不在乎使用什么手段！”

“谁若不服，我便打到他服！谁敢拦我，我便杀他个血流成河！咳咳咳……”

聂玄策怒目圆瞪，拼着最后的力气，仰天咆哮。

话未说完，又是接连咳出几口鲜血。

他站在血泊之中，强撑着不肯倒下。

楚云凡听了聂玄策这些话，长叹一声：“你身负大宗师之名，恃强凌弱，无法无天！”

“这样的强大，如果肆意妄为，心中没有半分自我约束，没有对平凡生命的最起码尊重，那你活着，对普通人来说，将是一场巨大灾难！”

“还有，我要告诉你，心若不正，品若不端，武道也休想超凡入圣，顶多只能算是个让人畏惧的大魔头，早晚会走到穷途末路！”

聂玄策闻言，气怒攻心，身体颤抖如风中落叶。

他双臂展开，神情悲愤，对天嘶吼一声：“贼老天，你何其不公！”

“我聂玄策还有满腹抱负未曾实现，你却让我陨落于此！”

“我此生有憾，我心有不甘啊……”

那苍凉的声音，在紫云山巅悠悠回荡。

突然，声音中断。

聂玄策那高大的身躯，噗通一下，直挺挺向后摔倒，再也没有了半点声息。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愣着，震撼着，还没有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耳畔，还能听到群山之中，回荡着聂玄策那嘶吼声的余音。

“聂玄策……死了？”

许久之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