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昨日看到那香囊开始,幽王好几次没头没脑的发飙都找到了根由。正是因为这人什么都知道,所以这人会用孤本引他主动送上门、会轻易看出他有意转投二皇子、会因为他错唤一声“大兄”而勃然大怒、会说出“换成我是太子你就不效忠了吗”这种话……
这世上有另一个人记住那一切,甚至还为那一切愤愤不平,给柳迟砚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柳迟砚独自用了早饭,领着高泰回国子监上课,傍晚回来后就看到开阳偷偷摸摸抱着个藤箱子来朝他复命。
柳迟砚让开阳把藤箱子放到书房的坐塌上,就着热茶随意地从里头取出本书翻看起来。
秋闱在即,他本不该看这些闲书,只不过近来国子监气氛不对头,张博士他们都没心情给他们出题,学业便比往日轻松许多,所以他每日写完功课仍有许多闲暇,放松一下倒也无妨。
柳迟砚翻闲书翻到饭点,听开阳说幽王回来了,放下书去与幽王一同用膳。
幽王见了柳迟砚,心情仍不太好,没与柳迟砚说什么,自顾自地坐下吃了起来。
柳迟砚没在意,尝到喜欢吃的菜还和幽王分享了两句,见幽王冷冷地看过来也没带怕的,反倒慢条斯理地和幽王商量起来:“我在书房放了箱书,殿下不在意吧?”
幽王道:“这种小事不必特意和我说。”
柳迟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吃过饭后,柳迟砚把功课写完,又倚到坐塌那边翻看起来开阳给他搜罗回来的闲书,瞧着很有钻研精神。
幽王把底下人送过来的军务处理完,却见柳迟砚在那捧着书看得入神,不时还停下来反复揣摩,似乎从中得到了不小的启发。
他起身走过去,想瞧瞧什么书值得柳迟砚研究一整晚,走近一看却见上头不是文字,而是一幅不堪入目的春/宫/图——怪石嶙峋的假山之中,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压着个小厮白/日/宣/淫。人物画得不怎么样,两人到底是怎么胡来的却画得一清二楚!
幽王只觉一阵气血只往脑门上冲。
他抬手抽走柳迟砚手里的书,啪地往矮几上一扔,怒道:“你看的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
柳迟砚看得那么认真,他还当柳迟砚是自己弄来了什么孤本,没想到看的居然是这种污秽不堪的玩意。若是普通的话本也就罢了,这种把两个男子胡来的事明晃晃画出来的书他也敢弄来看?想到读书人素来把风流当雅事,幽王便觉怒火中烧:“你平日里闲下来就是看这种书?”
柳迟砚回答:“我刚叫人买回来,才看了两三本。”他一点都不怕幽王那仿佛要把他灼出个洞来的眼神,不慌不忙地给幽王解释道,“殿下不是总要我好好伺候您,我不多学些本领怎么能把殿下伺候好?”
幽王得知他仔仔细细看了两三本这种玩意本就气不打一处来,再听他还说什么“我都是听你的话才找来看的”,顿时更气了!
他冷着脸叫人进来把那藤箱子搬出去一把火烧了。
柳迟砚见幽王眼神里寒意森森,凑近搂着他脖子往他抿成一条线的唇上亲了一口。
幽王伸手攫住他窄瘦的腰。
柳迟砚搂着幽王的脖颈低笑:“殿下莫气了,女子出嫁时都有避火图压箱底,这有什么看不得的?男子没有现成的避火图,我才叫开阳帮我去买些闲书回来看看而已。这些书看多了也就这样了,扫过几本就发现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
幽王道:“没什么新鲜的?我看你还看得挺认真,眼睛都快黏在上头了。”一想到柳迟砚的目光在那两个光裸的小人儿身上流连,他就觉得恼火不已。幽王冷笑起来,“想从这些书上学本领?要不要我送你去南风馆让你学些更实在的本领?”
柳迟砚竟还挺赞同:“我还没去找过小倌儿,殿下要是愿意带我去开开眼也不错。”
幽王骂道:“你简直不知廉耻!”
柳迟砚仰头亲他。
幽王的火气都快被他亲了回去。
他恼火地把柳迟砚抵在榻上,狠狠地反客为主亲了个够本。
两人直接在书房胡闹了半宿。
翌日柳迟砚自己还是囫囵着去国子监。
接下来几天京师的大小书铺却莫名其妙被人清查了一轮。
那些个有碍观瞻的闲书都被扫荡一空,说是秋闱将近要整肃京师风气,绝不许再买卖那种败坏风气的污秽玩意,尤其是那种直接把两小人儿画出来的!
国子监的生员们也有闲书爱好者,下学时他们忍不住嘀嘀咕咕地讨论起此事来,都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清查。
好在他们本来就是偷偷摸摸去买的,平时不买这些书的人根本不知晓那儿有铺子,有新书出来还是能第一时间买到!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柳迟砚听了一耳朵,蓦地想到那天气急败坏把他那藤箱给烧了的幽王。
这事一听就像是幽王会干的。
……这家伙怎么这么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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