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间帮她提下来,放在车后座,问道:“你都放了什么?易燃易爆物品不能带,要过安检的。”
“没什么。”乘风说,“把我爸爸带回家。”
她打开箱子让项云间查看。
里面只有一套洗得崭新的军装,摆得整整齐齐。左侧放了几封未寄出的信件,右侧则是各种勋章。
几枚勋章里有联盟的标志,还有几枚则带着战后星的标志。
项云间大概明白。
战后星的军事水平一直比较薄弱,常年跟联盟合作,进行学术交流。
乘风的父亲当年应该就是特招的学生,毕业后在联盟服役了几年,战争发生又回到祖国。
“他其实一直是在联盟长大的。”
乘风说不大来,“家”或者“祖国”这个词的概念,对于奔波的人来说,太过模糊了。他父亲分不清楚。
但她父亲是想回去的,只是找不到自己的归程。
乘风说:“我带他回去。”
项云间将箱子盖上,说:“走吧。”
·
因为已经被几所军校挑选过几轮,剩下来的学生素质其实都一般。但在之前的演习中,招生组还是看见了一些潜力。
最后联大一共招收了十个学生,包括乘风。
乘风到的时候,别的学生差不多已经齐了。
他们基本是大包小包,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前来送行的亲人道别,讨论得十分热闹。
江临夏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这边来。并从身后的物资箱里摸出两袋鸡腿,怂恿道:“叫大哥,给你吃。”
辛旷拍掉他的手,递给乘风,说:“随便吃,别管他,自己拿。”
乘风要接过,被项云间给拦住了。
“不要给他。”
江临夏闻言大声谴责:“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老项你干嘛那么扫兴?”
“你不知道他在车上吃了多少东西吗!”项云间扼住乘风的后脖颈,“他就那么点儿大的个子,你觉得他能消化得了吗?”
乘风挣脱开,不大高兴,把格斗机器人放到地上,蹲在旁边等飞船。
项云间跟着在边上蹲下,看着她刻意压低的帽子,又来找她搭话:“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乘风偏过头看他。
“你剃光头,是因为机器人没有头发吗?”项云间摸了摸她的脑袋,“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戴帽子?”
乘风挥开他的手,虽然没吭声,但周身气场明显的阴沉下来。
项云间觉得自己可能窥觑到了什么秘密。
他问:“你头发怎么没的?”
乘风摸了摸格斗机器人锃亮的脑袋,强调道:“我不是光头。”
准确来说,她是有点头发的,只是短而已。
严慎也凑过来问:“所以是剪坏了?”
江临夏惊讶道:“不会是天生秃头吧?”
辛旷也惊:“年纪轻轻不至于吧?”
“不是秃头!”乘风被几人吵得烦不胜烦,大声道,“晚上冷,没暖气,生火盆的时候没注意,被烧了!”
几人愣了愣,觉得有点惨,又有点好笑。最后快乐压过了良知,肆意笑出了声。
乘风猜到了,猜到这群不善良的人会嘲笑她,但是没猜到他们竟然这么的不含蓄。
她生气了。
四人没乐多久,天际线上飘来一片巨大的阴影,浮在厚重的云层之上。
红白色的灯光时熄时亮,提醒附近的人群即将降落。
项云间当即收敛起笑意,抬起下巴道:“来了。”
严慎保持着戒备的状态等了许久,直到肌肉都有些僵硬了,还是没能等到乘风带来好消息。
他在公频里叫了几声,对面始终没有回音。
连江临夏都察觉出不对,抽空问了句:“怎么回事?你跟乘风失联了?你不是在看着他吗?”
严慎说:“他潜伏到对面去了,这边地形不大好,我不敢靠太近。”
“那应该是找不到机会跟你说话,而且这小子本来就不喜欢开口。”江临夏满肚子坏水,怂恿道,“你试着骂他两句,看他有没有反应。”
严慎“啧”了声,说:“你自己怎么不试试?”
“难道我会怕他吗?”江临夏哂笑两声,声音却低了下去,没什么杀伤力地在那儿拱火,“老年机器人,你是故障了吗?”
项云间置身事外地看笑话:“小心被雁啄了眼。”
江临夏不以为意:“乘风那个矮个子吗?他跳起来也啄不到我的眼啊。更何况他明明是一兔子,所以才能那么和谐地混进对面的那个兔子窝。”
众人说笑几句,项云间那边的背景逐渐安静,应该是在短暂地休息。
乘风倒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不大高兴地问:“为什么说我坏话?”
“哟,失踪人口回来了啊?”江临夏笑道,“夸你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