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坐在泰安府府衙的大堂上,泰安知府曾诚站在下首的位置,被柯志明特意挑选出来的建奴兵丁则是跪在堂下涕泪横流:“爷,当时兄弟们刚刚过了堽城坝,就被朱逆给埋伏,实在是太惨了!”
“那朱逆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火器又或是什么妖法,远远的就将额驸伤于马下,左都御史大人也以身殉国,兄弟们当时反应不急,直接就是死伤一片,到最后,到最后就剩下小的一个人逃了回来!”
听着建奴兵丁的哭诉,站在下首的泰安知府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出,阿桂的脸色也变得阴沉无比。
要是单纯的只是死伤惨重了些,阿桂倒还不至于被气能这个熊样儿。
可是,整个火器营从额驸那旺多尔济、左都御史阿哈思再到下面的兵丁,除了眼前这个被逆匪们放回来报信的之外,剩下的却是全军覆没!连火器营的那些火炮跟火铳也都落到了叛匪的手里!
他娘的,这让本钦差怎么向万岁爷交待?说额驸那旺多尔济和左都御史阿思哈统兵无方?还是承认自己这个英武殿首席大学士无能?
直到过了好半晌后,阿桂脸上的阴翳之色才隐去不见,问道:“要是那些逆匪确实是如你所说,提前在堽城坝那里埋伏好的,那就是额驸那旺多尔济和阿思哈在行军之时没有派出探子?”
报信的建奴兵丁答道:“回爷的话儿,额驸跟左都御史大人走的是官道,故而未曾派出探子。”
阿桂嗯了一声,接着问道:“既然如此,多半也是没有分出前军后军?整个大军都堆在一起,所以才会被逆匪埋伏,以致于除了你之外,余下火器营的将士皆是死伤惨重?”
建奴兵丁身子一颤,顿首答道:“钦差大人英明!”
阿桂冷哼一声,又接着问道:“既然死伤惨重,那你又是怎么逃回来的?”
建奴兵丁答道:“奴才们死伤惨重,本已无力逃跑,只是那朱逆却特意把小人放了回来,说要让小人给您带句话儿。”
阿嗯再次嗯了一声,问道:“朱逆都说什么了?”
那建奴兵丁道:“回爷的话儿,那朱逆说:找个建奴放掉,让他去给阿桂报信,咱非得让阿桂当好咱的运输大队长不可!”
听着建奴兵丁惟妙惟肖的模仿着朱晓松的语气,阿桂却是气极反笑,问道:“那朱逆,果真是这么说的?”
那建奴兵丁答道:“是!那朱逆就是这般说法。”
阿桂又一次嗯了一声,低头斟酌半晌后却是忽然抬起头来,望着那个回来报信的建奴兵丁骂道:“尔等从征额驸,结果额驸以身殉国,你却有脸面活着回来?”
骂完之后,阿桂又高声喝道:“来呀!将这个贪生怕死的东西给我拖出去,枭首示众!”
回来报信的建奴兵丁顿时大惊,叫道:“钦差大人饶命!我要万见岁爷!我为鞑清出过力!我为鞑清流过血!我要见万见爷!”
等到报信的建奴兵丁被拖出去之后,阿桂反手便将桌子上装着令签的签筒扫落到地上,气咻咻的骂道:“入他娘的!既然这泥堪想让本钦差做他的运输大队长,那本钦差就做给他看!”
骂完之后,阿桂又唤来亲兵,吩咐道:“传令下去,整军!备战!本钦差要亲自领兵去会会那朱晓松,看看他朱晓松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那般三头六臂!”
朱晓松当然不会什么三头六臂的法术,毕竟是肉体凡胎,又不是白莲教那些神神鬼鬼的妖孽,自然也就没有变化三头六臂的本事。
但是吧,朱晓松掌握了一项普通人很难学会的绝技。
影分身!
阿桂这个被气到火冒三丈的钦差大人前脚让八旗的各个领兵将领整兵备战,后脚就收到了安驾庄被朱逆叛军攻下的消息,等阿桂吩咐大军往安驾庄开拔的时候,却又收到了楼德庄也被朱逆叛军攻下的消息。
阿桂当时就惊呆了。
前后脚近乎同时到达的两条消息,都是报的朱逆叛军的动向,而一个是偏了西边的安驾庄,另一个却是偏了东南的楼德庄。
这就很神奇。
尽管安驾庄和楼德庄离的并不算太远,正常情况下,快马能在一天之内赶个来回,但是,行军打仗能跟正常情况相提并论吗?
正常情况下骑快马赶路,一般人不会携带多少东西,马匹的负重轻,体力的消耗就小,行进的速度自然就快,而行军打仗却需要携带粮草、兵器、盔甲,主要依靠的还是士卒的两条腿,行进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要是按照被枭首示众的那个兵丁的说法,朱晓松的叛军之中还有大量火器,这就会进一步拖慢行军速度。
就算是朱晓松那伙逆匪在埋伏了火器营之后有了大量战马也不可能,因为战马的负重在那里摆着,跑不了多远就得停下来休息。
所以,姓朱的逆匪这是会飞?
当然,阿桂这个英武殿大学士倒也不全是浪得虚名,只是简单的分析了一番后,阿桂便得出了楼德庄那边是有人冒充朱逆行事的结论,继而又准备让大军往安驾庄进发。
要说起来,阿桂分析出来的结果虽然不是完全正确,但是离真相也大差不远。
然而让阿桂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带着大军走出二里地呢,紧接着就收到了新泰、羊流店、黄草关等地被朱逆叛军攻陷的消息。
如此一来,阿桂反倒是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不同于没有城墙的安驾庄和楼德庄,新泰跟黄草关的城墙虽然不算太高,但是想要攻下新泰和黄草关,也必须得有攻城器械才行,一般的叛军根本就没那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