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满仓点了点头,说道:“县学里是教过,只不过县学里并没有直接告诉他们该怎么造反,而是告诉他们历朝历代出现造反的原因,还有那些义军或者反贼们为什么失败的例子。”
听到柳满仓这么一说,柳管家的大儿子顿时就凌乱了。
老二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县学和府学、大学之类的学堂,还真就在该怎么样儿才能造反?
至于柳满仓刚刚所说的,学堂并没有手把手的教人怎么造反,只是分析了其中的起因以及成败原因之类的说法,柳管家的大儿子却是根本就不在乎——相比起百姓为什么造反,为什么会造反失败这些问题,手把手的教人造反反而成了不重要的内容。
想了想,柳管家的大儿子干脆开口问道:“满仓哥,这事儿你可不能湖弄我——说句不好听的,兄弟我还能不能活下去,可就全看这个了。”
柳满仓一脸懵逼的望了柳管家的两个儿子一眼,说道:“我湖弄你们干什么?是有人请我酒喝?还是有人给我钱花?”
“实不相瞒,就我知道的这些东西,还是我家那个皮猴子下学回来跟我显摆的,你要让我跟你说该怎么造反,只怕我还真就说不明白。”
说到这里,柳满仓又一脸好奇的望着柳管家的大儿子问道:“刚才你说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个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两兄弟赌命了?”
柳管家的二儿子呵的呸了一声,说道:“赌个屁了!进屋里说,今天这事儿有点儿大发。”
待进了屋子之后,柳管家的二儿子就直接把兄弟俩跟柳管家商量好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望着柳满仓道:“满仓哥,你要是跟我们一起干,那咱们现在就一起去找富贵,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干,你也可以当不知道这事儿。”
“当然,你要是想多得一些好处,也可以等我们兄弟走了之后去找柳老爷告发我们两个,想必柳老爷也不会吝啬这点儿赏赐?”
柳管家二儿子的话音落下之后,柳满仓却是涨红了脸,骂道:“你放的这是什么狗臭屁!你把我柳满仓当成什么人了?”
柳管家的大儿子一见柳满仓发怒,当即便打了个圆场,说道:“老二从来都是这个熊样儿,满仓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柳满仓这才气休休的哼了一声,说道:“其实吧,我家那皮猴子在县学里读书,回来的时候也常跟我说些书上的内容,偶尔也会拿咱们柳家庄子来说事儿。”
“那皮猴子说,柳老爷家在崇祯皇帝末年的时候还不显眼,直到建夷入了关才忽然发迹,说不定就是跟建夷有所勾结。”
“他还说柳老爷家以前开的烟馆就是坑人害命的,大明律现在就规定,谁敢开烟馆,谁敢倒腾福寿膏那东西,就会本人凌迟外加夷三族,几乎都能比得上采生折割的重罪了。”
“……”
把自家孩子说过的那些话都大概的复述了一些后,柳满仓才恨恨的说道:“往常的时候,我也想不明白,怎么咱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却总也过不上好日子?”
“现在我是明白了,根本就是有人不想让咱们过好日子!”
“还他娘的什么家生子?我家那皮猴子说,大明律早就规定不允许蓄养奴婢,就只有像柳老爷这样儿的才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家生子,这完全就是不拿人当人!”
说到这里,柳满仓干脆站起身来,低声喝道:“走,咱们一起去找柳富贵去,他家孩子去年刚入了县学,估计这些道理是他也是明白的。”
柳管家的两个儿子当即就拦住了柳满仓——开什么玩笑,就这货现在这副意欲择人而噬的模样,怕不是出了门就会被人发现不正常?
等柳满仓平静下来之后,三人才一起去寻了柳富贵。
事情也正如柳满仓所言,柳富贵本身对于柳老爷也早就多有不满,如今听到有人想要找柳老爷的麻烦,柳富贵更是积极的出谋划策:“庄子上的二铁匠、李老拐、大老黑他们几个也跟咱们都差不多,平时里也没少抱怨过,咱们可以把他们都叫上!”
“这样儿,咱们待会儿再多找几个人,老大老二你们两个让你爹做好接应,等咱们去了柳家就直接把柳老爷捆起到农会,反正现在大明不允许养什么家丁护院之类的,柳老爷也没几个能调动的人手!”
“对了,如果咱们乡上的农会不立即公审,咱们就直接捆着柳老爷去府衙,万不能给柳老爷一丝一毫翻身的机会!”
事实证明,老祖宗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的老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有了柳管家从中做为内应开门,柳管家两个儿子带着一众所谓的“家生子”们去拜见柳老爷过程那是相当顺利,捆起柳老爷的过程自然也就更加顺利。
而在一众人捆着柳老爷到了乡农会之后,乡农会的扛把子差点儿就笑尿了。
捆来的是谁?
柳老爷!
当初大明在刚刚收复了松江府的时候,乡农会、县农会乃至于府农会就想收拾柳老爷,只是柳老爷隐藏的太深,平日里又有个好名声,就算是农会想要动他也有百姓护着,如今,这柳老爷居然被百姓们捆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