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坚定决心的瞬间。
“我这样对吗?瀮?”
乘坐汽车时,对和家人一般的ai智能倾诉,冷夏夏也是有些茫然:“非要抛弃稳定的生活不去过,而是为了一点点算不上很多的优势,去冒险进行成功率很低的事情。”
“我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是一种bug呢?”
【或许是】
温和的声音响起,冷夏夏能感应到一股空调冷风朝着自己吹来,令心中稍定,瀮道:【最重要的是目的】
【倘若坚定不移的要完成你心中的目的,那么无论怎样的风险都应该尝试,除非你其实并不想达成自己的目的,不然你所需要困惑的,并不是‘需不需要改变’,而是‘应该怎么改变’】
“爱你!”
冷夏夏很感激,她总是很感激,自己的身边有那么多聪明的,真心喜爱自己的人,他们总是会对自己提出他们的看法意见,但却总是不会强制指定一条他们自认为正确的康庄大道。
他们只是会在冷夏夏犯错的时候出手,将其从泥潭中捞出,而冷夏夏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感谢周围人的影响,她谨慎且坚定的踏足在人生的道路之上,不敢大意分毫,也绝不会迟疑不决。
【也爱你】
车中的显示屏上浮现出红心的符号,瀮也很高兴。
太虚学院的入选资格,甚至单单是参与考试的资格,都是需要争取的,需要面对全世界所有未成年菁英修行者,堪称新生代的天下第一武道会,基本上,无论想不想要进入太虚学院,但凡是有些实力的年轻人,都想要在这个舞台上发挥自己的实力,展现自己的光辉。
冷夏夏普普通通地申请,普普通通地被安排了考核,并在考核过后得到了等待实战测试的通知。
怎么说?就像是擂台一样,年轻一辈的修行者将会在位于月球上,模拟了地球重力的辽阔月海擂台上比斗,毕竟这个时代,有很多东西不是考核就能测试出来的,能对靶子倾泻十分火力的人,面对真正的人,恐怕发挥不出一半。
亦或是与之相反,打靶子应付了事,但是遇到人,反而却精神十足。
冷夏夏两种人都不是,她只是顺手所有规章制度,也全力以赴地应对任何一次考核测试。
少女走的端正,坐得稳重,一言一行不令人感觉到如沐春风,但也不至于令人感觉冰冷,只是令人知晓,这就是她的‘态度’,没有任何虚假,大大方方地展现所有。
很难说这点究竟是学谁的,毕竟苏昼一向有些浮夸,而邵启明与汤缘都很低调,但那也是仁慈,见到苏昼力量的人就不敢去反抗,那磅礴的雷鸣固然刺耳,却也可以带来太平。
而汤缘与邵启明的低调也有力量,他们不说话,场上就悄无声息,无人会小觑。
“你居然用剑。”
月海擂台之上,一位金发的少女身材凹凸有致,但气势庄重,她手持盾枪,严阵以待:“我还以为你会用刀。”
那是美国新生一代的强者,虽然是女子,但却神态沉稳,显然是经历过许多次类似的战斗厮杀。
她打量着擂台对面的冷夏夏,认真道:“拿出全力,别以为长得漂亮我就会留手。”
而黑发的少女站立在松散的月岩之上,她一开始有些发愣,只是凝视着自己握着剑的手。
少女的手腕白皙,皮肤细腻,看上去就是常年不曾劳作,不曾经历风沙才能养的出来的皮肤,而她的容貌自然不用多说,曾经脸上肥嘟嘟有肉的女孩早已成长为足以被称之为美人的少女,黑色的长发在脑后盘起,显得端庄,清澈温润的眸光和微微挑起的眉间,更是令人感觉她不应该拿起剑,而是拿起笔与书。
冷夏夏抬起头,她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身处于何地。
——是啊。
她如此想到,赞同着对手的言语。
自己幼年被父母保护,童年又被汤缘大哥和其他几位哥哥保护,而现在,我已经能握住剑,为了我想要的未来而争取。
时至如今,她终于明白,邵启明哥哥对自己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如若顺从地度过这番人生,或许可以得到普通的幸福,但是倘若要争取‘更好’,更好的‘幸福’,那就要主动出击,去将旧日的自己,变成全新的自己。
是时候了,该用自己手中的武器,为自己的未来,开辟自己想要的道路。
“我原本想要学用刀。”
抬起头,持剑的少女微微一笑:“但谁叫苏昼哥哥其实不会用刀呢?他的革天用刀可,用剑也可,斧钺棍刺,哪怕是空手都能使出。”
“所以我也放弃了,反正我是学法术的,用什么武器都一样,是酒壶也好,是菜刀也罢,都是一样。”
“这点倒是学得不错。”
不等被自己的言语稍稍震住的对手,冷夏夏反手将自己的长剑插入地面,就像是用热刀切黄油,她的剑直入月岩深处,而后炽热的赤色光晕亮起,金红色的熔岩开始在灰色的月球大地之上纵横流淌,宛如伤口和血液。
“什么?!”
对面的金发少女大惊失色,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对面这位看上去端庄可爱的少女居然是一位可以轻易融化岩石化作岩浆的法师,但这倒也没有超乎预料,所谓的意外只是本以为对方是挥洒剑气的剑仙,而现在看不明白底细了。
嗡!一声嗡鸣,刺目的光晕萦绕金发少女周身,其态宛如凝固,坚不可摧,就连沸腾燃烧的空气也无法靠近她分毫,下一瞬,一道白光朝着冷夏夏迎面刺来,那正是金发少女刺出的长枪,宛如贯穿星空的流星。
金发少女的长枪乃是北美最新的低等修行者法器,那就是一个小型的可控导弹,矢量喷口喷出炽白色的光,而尖端的枪头更是亮起一层尖锐的钻石光晕,纯粹的净化圣光寄宿在其中,足以刺破一切法术防御。
但是冷夏夏却一步未动,她只是微笑着握着剑,任由只是由冰凝结的长剑在高温中溶解,化作白色的水汽,而另一侧,升腾的岩浆蒸汽悄无声息地在其周身燃烧,她足下的岩浆池就像是水流一般流转,澎湃不息地星辰漩涡,轮转之间,光影闪烁,仿佛日月升腾,朝夕更替。
冷家家传的‘壶中朝夕’乃是以水化万物,以雾幻众生,酒这种容易蒸发的液体本就可以令人致幻,也方便塑形操控,无论是凝水城冰杀伤,亦或是化作坚韧长鞭抽打,都是一念之间。
但是冷夏夏却觉得,先祖们只是因为灵气断绝不得已地选择了水这种方便的载体作为武器,朝夕天地之间,难道只有水不成?
壶中朝夕的真意,显然是万物皆可互相幻化,液态固态气态本就是人类并不严谨的分类,在巨大的力量下,铁也是液体,空气也可结冰,温柔的水也可以比钢铁更加坚硬。
最重要的是修行者的意志。
抬起手,奔腾的岩浆化作一缕水流般的长条,气泡从中升起破碎,释放蒸汽,而这一切都在冷夏夏手中安静的流转,然后凝聚为了令人战栗的火光,幽深的灵力在岩浆的深处流动,赋予少女控制他们的能量。
长枪破空而来,但是一层血色的熔岩腾起,幻化为屏障,挡住了这一击。
铿锵间,火焰破碎,长枪退避,足以挡住导弹轰炸的熔岩屏障被刺穿了一个孔,净化圣光的确破尽万法,可熔岩本身也是吸收冲击的最佳材料,金发少女的全力一击也无功而返,不得不在熔岩蒸汽逼近前退避三尺。
虽然从未亲眼见过那一幕,但父亲挡在自己身前的光却刺破的盲目的黑暗,直抵少女的心中。
而现在,他的女儿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
“爸爸会开心的。”手中捏着法诀,冷夏夏再一次施展壶中朝夕,炽热的高温开始扩散,周边岩石开始融化,而凝聚在她身前的熔岩颜色越来越刺目,从血色的赤红变成如今璀璨的金。
“哥哥们也一样。”
最后,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啸,金红色的火纹跃动,在场的绝大部分人,无论是观众还是考官,都只能看见一阵模糊的雾气,在诸多变幻中,他们只能看见一轮光华,横贯朝霞夕阳。
等到所有人回过神来时,只能看见岩浆凝聚而成的长剑悬浮在金发少女的额前三寸,用来阻挡这一剑的现代化改装盾牌已经破碎,炸药反应装甲,坚铁法阵防护以及晶石立场全都在瞬间被突破,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你这么强……”
干脆地升起手举白旗,发目,表示投降,金发的少女叹了口气,然后洒脱道:“你这么强,还来参加啥擂台赛啊,随便就能进内选。”
“哪怕是内选的那些怪物,你也算是一等一的强者,为什么非要现在暴露底牌呢?”
“如若这点底牌暴露,就会让我输。”
收回岩浆,冷夏夏伸出手,将金发的少女从地上拉起,她的笑容仍然普普通通,不让人感觉到温和,也不让人感觉到冰冷,就像是夏日的一阵冷风,说不上可以慰藉酷暑,却明明白白地昭告了自己的存在。
她平静道:“那我又如何前往更远方?”
“更远方?”
站立起身的金发少女有些疑惑,她有些不明所以,故而询问:“那你究竟想要去哪里?探索银河系还是异世界?”
冷夏夏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
黑发的少女只是抬起头,看向月球之上,宇宙虚空之中。
在那里,有一轮银色的旋涡正在旋转,那是自大半年前就已经出现,悬浮于整个封印宇宙之上的庞大大道异象,这个宇宙中有太多太多的人前去研究这旋涡的本质,正国一方自然也是如此,有个粗心大意的男人,一个丢三落四的哥哥已经去了很久很久,直到现在都没有打电话报平安。
或许很快,或许就是下一刻,他就会打电话回来恭贺自己第一轮胜利——他肯定一直都关注着自己,冷夏夏对汤缘有信心。
但是那又如何呢?实在是令人有些生气。
是的,这并不讲道理,但是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讲过道理?自己也是大女孩啦,想要的东西,总该自己出手去争取。
与其总是等待,不如主动出击,把他抓回来……而这就需要实力,需要努力,需要运气。
冷夏夏凝视着宇宙星空,然后开口。
“我想要去的地方。”
少女认真地说道,宣告自己的‘梦想’。
“就是那‘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