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覬</span>陈寅听着周围几人低声议论淡然开口:“那几人都是有能力的,当年也大多是受了牵累,太子殿下能够说服陛下启用他们,不管是怎么做到的,对于朝廷来说都是好事。”
他说完朝着几人吩咐,
“陛下既已经定下了补缺之人,就赶紧交代下去,别耽误了朝中正事。”
其他几人点点头都是应声下来。
等其他人离开,陈寅才看向一旁沈忠康:“你将太子教的很好。”
沈忠康眼底带着笑:“不是我教的好,是太子本就生性纯良。”
他有一个很好的启蒙之师,幼时又跟的都是心性正派之人,他所见所闻皆是正确的为君之道,耳濡目染,太子自然也与天庆帝不同。
陈寅听懂了沈忠康话中未尽之意,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白玉石阶。
能当帝王的,有几个是纯良之辈,天庆帝未曾登基之前也曾如太子待人宽厚仁善,可后来不也变得面目全非。
权势地位乱人心,朝堂倾轧更是容不下纯良之人。
有些事情陈寅看的比谁都明白,就算曾经不明白的,这么多年细想之后也都一一明白了。
只是他老了,老的动弹不得,也不像是沈忠康有一个才德兼备的儿子,又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孙儿。
所以他不能插手,也没那个能力去插手。
陈寅衣袂被风吹的来回轻晃:“再过一个月,我便准备致仕了。”
沈忠康豁然抬头。
陈寅说道:“你准备准备,待我致仕之后,你来当这个元辅。”
“陈老……”
陈寅挥挥手打断了沈忠康欲说的话,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疲惫来:
“其实七年前我就该退了,只是后来怕你以私心乱政,所以才坐着这位置不放。”
“这几年哪怕陛下允我不需日日上朝,阁中之事也大多都是交给你们去做,可我这身子依旧一日不如一日,时常都怕哪一日突然睡过去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陈寅已经七十四了,再过两个月便七十五,整个大业也从未有过他这般高龄权臣。
七年前若是永昭不出事,他早该退下来让沈忠康替了这元辅之位,可后来突逢剧变,他不敢退,天庆帝也容不得他退。
陈寅须发皆白,一笑时脸上沟壑就更重了。
见沈忠康欲言又止,陈寅说道:“你不必如此,这位置本就该是你的,这整个朝堂之中也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这几年你所做之事我都看在眼里,眼下陛下难得对沈家和太子改观,正是能让他答应你上来的契机,这几日我就会找机会跟陛下提及此事,待到月余生辰之后便正式致仕。”
“陛下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定会选一个能与你牵制之人来补上你的位置,到时阁中也会进了新人。”
“你早些准备着,免得出了乱子。”
沈忠康听着陈寅叮嘱,见他决心已定,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他入朝时,陈寅已经当权。
他入阁时,陈寅便已是元辅。
亦师,亦友,也曾为敌,彼此猜忌,可如今所有的所有都化作遗憾和尊敬,沈忠康退后半步朝着陈寅行了个大礼:
“您老放心,我定会顾好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