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庆帝也从二人这番言语之中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朝着萧池沉声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萧池跪在地上反驳:“臣没将她当成禁脔……”
“砰!”
天庆帝见他这个时候还说着话,抓着手边东西就砸他脸上:“丢人现眼的东西!”
“你是朕亲封的靖安伯,不是那朔州山寨的土匪,你以为你如今还是在那荒山野地里由得你无法无天?堂堂伯爷,竟敢干出强占民女的事情,你是要让人耻笑朕识人不明,朕看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萧池能感觉到天庆帝对他动了怒,低声说道:“臣娶了阿无……”
一说“娶”这字,薛诺就更气。
她抬脚就朝着萧池心窝子踹去:“娶?你拿什么娶?婚书在哪?聘礼在哪?无媒无聘你就想娶我姐姐,你把她当什么,当你萧池随随便便就能养在府里的花枝玩意儿,你算个什么东西……”
“阿诺!”
沈却见她动手的样子连忙伸手将人拉了回来,而薛诺踹翻了萧池却依旧半点不解气。
只要一想起之前她满心感慨被萧池这土匪头子强掳进府怠慢轻视,之前更险些被她自己用来算计萧池的那个倒霉姑娘居然是她姐姐,她就恨不得能将这王八蛋挫骨扬灰。
沈却拦着薛诺低声道:“你别急,此事自有陛下做主。”
他怕薛诺情急之下毒性发作,也怕她为着薛妩的事乱了分寸,紧紧抓着她手腕扭头对着天庆帝时,脸上也染了几分怒意:
“陛下,阿诺和她姐姐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她姐姐出事时阿诺险些疯魔,事后微臣也一直派人在江南寻找。”
“靖安伯相救之恩本该感激,可他断不该以此为挟强逼他人,此等行径与小人有何分别,若是传扬出去,外间之人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提携于他的陛下?”
天庆帝脸上染上寒霜。
太子和安国公也是不喜地看着萧池。
救人本是好事,可萧池行事却完全变了味道。
薛妩落水之后,沈家派了大批人在江南找寻,萧池若是有心,救人之后只需将人送往官府便能知其身份让其归家,可他偏偏看上人家美貌强占了人家姑娘。
靖安伯府的事情他们早有耳闻,既无婚宴也无嫁娶之礼,只对外宣称给了个靖安伯夫人之名便算是完事。
京中多少人嗤笑萧池土匪出身没个规矩,那位靖安伯夫人更被人讽刺嘲笑上不得台面,暗地里揣测她出身低贱,否则不会无媒无聘与人苟且。
萧池若真喜欢,哪怕明媒正娶将人娶进门也不至于让人这般不堪。
偏他做了最恶心人的事情,别说是薛诺,换做他们也难以容忍。
薛妩一直被薛诺挡在身后,骤然见到薛诺,她其实已经记起了大半的事情。
她记得死去的薛忱,记得小郡主多年毒发的痛苦,记得当年永昭公主府血流成河的模样,也记起了她们当初入京是为了什么。
眼见着皇帐之中气氛冷凝,天庆帝更大有想要处置萧池的架势,薛妩突然出声道:“不知陛下可否容民女说几句话?”
“阿姐?”薛诺扭头。
薛妩阻了薛诺拦着她的动作,只安抚看了她一眼,就款款上前福身说道:“民女薛妩参见陛下。”
天庆帝哪怕刚才就已瞧见她容貌,此时到了近前露出全貌时仍旧忍不住再次晃了眼。
眼前女子大概是漏夜被带去了马厩那边,一身素衣显得格外干净,却肤若凝脂眉眼如画,他突然有些明白萧池这土匪为何会对半道捡来的人念念不忘起了强占之心。
天庆帝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可对着美人终归多了几分耐心:“你有何冤屈尽管说。”
薛妩柔声谢恩之后,才正色说道:“民女并无冤屈。”
“阿姐!”薛诺皱眉欲言,被沈却按住。
萧池也是忍不住抬头看向身旁之人。
薛妩面色宁和盈盈说道:“民女当日被人掳走险些命丧陵江,若非萧伯爷的官船凑巧路过将民女捞起,民女恐怕早已丧命。”
“救命之恩大于天,且当日民女失了记忆忘记过往,萧伯爷善心收留,民女感激于心。”
天庆帝闻言诧异:“你不怨他?”
薛妩摇摇头:“不怨。”
“阿无……”萧池满脸动容,忍不住想要上前去牵薛妩的手,却不想被她躲了开来。
往日总是柔顺依附在他身前的女子依旧貌美如最初相见,只比起那时小意温柔,如今笑盈盈的眼中却多了几分疏离,
“民女感激萧伯爷救命之恩,也多谢伯爷这段时间收留,只如今民女已经寻到亲人,能与阿弟团聚,往后就不便继续叨扰。”
她说完才抬头对着天庆帝道,
“萧伯爷未曾亏待过民女,民女也只愿今后与伯爷各自顺遂,还请陛下莫要再追究此事,若为此惹了陛下忧心便是民女的不是了。”
薛诺紧紧皱眉看着薛妩,她实在想不通阿姐为什么会替萧池说话,阿姐就算失忆也绝不会主动委身于人,更何况是萧池这种土匪,定是那不要脸的强占阿姐。
可阿姐言语之间却还替他开脱,就连旁边安国公和太子他们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女子竟会恩怨分明至此。
她完全没有羞于提及与萧池这段过往,反而平静而又温和地感激萧池收留,只将萧池所做丑事与救命之恩抹平。
最后惟愿各自顺遂,却无半点怨怼之言。
太子和伍金良他们都是忍不住高看薛妩一眼,就连天庆帝瞧着跪在眼前的薛妩也缓和了脸色:“你起来吧。”
复又对着萧池道:“你倒是好眼光。”
萧池紧握着拳心直勾勾地看着薛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