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顿了下:“这倒是没有。”
父皇虽然问起此事,也笑骂萧池是个浑人成天尽会惹祸,可言语之间却没太多怒气。
沈却说道:“靖安伯看似鲁莽,可实则行事极有分寸,他为难赵家那几人前先拜访了安国公,而那几个被他抓进兵马司的世家子弟身上或多或少也都有问题,要不然他这闹法,那几个世家子身后的人早就借机发作闹上朝堂了,又怎么可能只是唆使御史不轻不重地弹劾他几句?”
“陛下待靖安伯的期望与旁人不同,只要他没闹出底线,没闹到不可收拾,陛下对于他这些胡闹只会喜闻乐见。”
“就像是他重用詹长冬一样,靖安伯若是学会了京中官员的左右权衡,学会收敛脾气城府大度,那陛下才该坐立不安了。”
一个掌管京畿防卫,握着京中兵权的人,除了皇帝以外亲近任何人都是罪过。
詹长冬若是有野心的纯臣,那萧池能走的就只有孤臣之路,头脑简单,没太多心思,好色冲动又有软肋,一心一意忠于皇权。
没瞧着天庆帝从猎场回京之后虽然杖责了萧池,可事后不久就将京郊四营一半的兵力都交给了他。
这就是帝心。
太子听着沈却的话若有所思。
他跟父皇不同,喜欢赏罚分明按规矩办事,也觉得朝中官员有实干才能就行,可是父皇跟他不一样。
父皇疑心重也多猜忌,他所谓的帝王权衡之术其实全凭己心。
得他青眼者就算是奸佞无能之人也能在朝中横行,而被他厌恶的哪怕再有能力都只能受了冷落。
朝中上行下效,所有人都喜欢猜着圣意行事,就连他如今能脱困局东宫维稳何尝不也是如此?
沈却不知道太子在想什么,只是说道:“殿下不必担心,靖安伯只是想给薛姑娘脸面,也同样只是想要让京中之人知道他待薛姑娘至诚。”
“有赵夫人在前,等到薛姑娘答应求亲之时,这整个京中便不会再有任何人敢于为难她,人人都会以赵夫人为鉴。”
萧池就是想要借着他自己的脸面告诉所有人,他对薛妩有多看重,而沈却没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好。
这是萧池欠薛妩的。
沈却在东宫陪着太子说了会儿话,等离开时带上了半框橘子,马车离开宫门走到半道上又买了些零嘴儿,回府将多的橘子让人送去给了邹氏和老夫人他们,他这才拎着装着东西的小篮子回了弗林院。
“又买吃的了?”
薛诺瞧着小篮子就两眼放光。
沈却笑着递了过去:“是太子殿下让我给你带回来的柑橘,回来时路过街口瞧见有卖油糕和零嘴的,就顺道买了些。”
见薛诺拆开油纸包就想吃,他拍了下她的手,
“油糕凉了吃了会不舒服,我替你烤烤再吃。”
沈却伸手解了身上披风,格外熟练卷起官袍袖子,拿着火剪刨了几下碳盆,待到放好之后,这才扭头拿过油糕。
薛诺杵着下巴见他仔仔细细将旁边的碳灰扫尽,然后将几个油糕的摆的整整齐齐,她忍不住说道:“沈公子,你现在这样子就跟染了凡尘俗气的仙官儿似的,格外食人间烟火。”
她还记得在江南刚遇见这人时,衣不穿二次,吃个东西也特别讲究,稍染灰尘便难以下嘴,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一样骄矜又讨人厌。
如今这般瞧着倒没初见时那高高在上贵公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