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之前那批刺客,他们行刺兄长不成,便将注意打到了我身上......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只是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
榻前,高俊皱紧了浓眉,负起手来回走动,看到弟弟激动的模样,呵斥了声:“激动做甚,这事我会加派人手找寻清楚,顺道寻更好的郎中再给你瞧病,以你一身武功,铁打的身子,不可能连这点毒都应付不了......哎哎,你还笑,看来你病也不是很重。”
“兄长!”
高生让侍女擦去他嘴边口水,一脸苦笑的摇摇头,“我哪里愿意笑,是实在控制不住.....也不知怎的,一说起话,就很容易激动,有时候,呼吸也很困难,昨日睡觉,差点没吸进气憋死。”
“你这病真有点邪门。”
疑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外面响起一道柔和的女声:“启禀县尉,耿先生来探望主家。”
榻前两人对视一眼,高俊偏头朝阖上的门扇说了声:“让他进来。”
片刻,丫鬟推开门扇,退到一侧,耿青提着袍摆气喘吁吁的进来,双目微红有着湿痕,朝一旁的高俊拱手行了一礼,便快步走到榻前,蹲身握去高生的手,声线隐隐有些更咽,唤了声。
“兄长!”
“呵呵......贤弟你哭什么,为兄就是病了,哪有人不生病的。”高生被他握着手,看着面前青年发丝被汗水粘在脸颊,看得出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心里也是有些感动,另只手僵硬的伸去在耿青手背轻轻拍了几下。
“你能过来,兄长就知足了,没事,过几日便好,到时家中摆上宴席,还像两日前那般痛快吃喝!好了,快起来。”
那边,高俊不喜哭哭啼啼,可也不好训斥,抿了抿双唇:“起来吧。”
耿青吸了吸鼻子,抬袖擦去眼角,才从地上站起来。
“今日在铺里听到外面传兄长忽然病倒,这才急匆匆赶过来,不然为弟都还不知晓,兄长这是何苦瞒着,让为弟担心。”
言罢,耿青坐到床沿,拿了柜上的瓷碗,舀了一勺汤药吹吹。
“今日,我便不走了,留在这里侍候兄长。”
‘呵呵......哈哈哈......’高生靠在床头看着悲伤的青年,轻轻笑出声来,摇了会儿头,“够了,够了,有贤弟这番话,为兄便就知足,混迹江湖日久,想不到还能碰上一个情真意切的结义兄弟......贤弟啊......最近几日为兄抱恙怕是不能理帮中事物,你聪慧能干,不妨这几日多帮衬帮衬。”
高生也并非什么天真之人,江湖混的越久,越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眼下能这般做,也是拉对方进来打些下手,利用一番,顺道看看对方做事的能力。
怕不会,兄长也知,我大字都不识两个,最近在衙门里才刚学会写自己名字。”
“无妨,你只需出出主意,或带我命令行事就行。”
便为兄长分忧。”
耿青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应了下来,之后又聊了些许,将汤药喂完,这才告辞出去,高俊与榻上的兄弟相互看了看,后者虚弱的点下头。
“兄长,去敲打一番吧,省得做事没有顾忌。”
高俊转身跟着走了出去,看着候在外面的耿青,满意的点下头,一掀披风走去了前面。
“一起走走吧。”
一人高大魁梧,身形伟岸,旁边耿青消瘦修长,像陪同的军师跟在一侧,随意聊了些家常的话语。
迎面,家中管事领了两个丫鬟过来,手中托盘,都是药膳羹汤一类的补品,高俊看了眼,继续前行,话语冷冰冰的说了句:“接手帮中事物,并非那般轻松,有些东西,还要多看看。”
耿青余光瞥着离开的管事和丫鬟,拱手低头:“是。”
“帮中的事物,看到什么也不用惊慌,按着我和高帮主的命令.......”
......
诉说的话语声里,穿过走廊推门而去的房舍之中,丫鬟将托盘放去桌上,将一碗莲子红枣汤用勺子舀来舀去的吹散热气。
随即,坐去床沿,另一个丫鬟将高生搀扶坐起时,老管事躬着身子小步上前,笑嘻嘻的道:“主家,该喝些补药,说不得你是气血亏损所致,喝了就好了。”
“嗯。”
高生张口喝下勺中的羹汤,咂了咂嘴,皱起眉头:“味道怎么怪怪的。”
“是酒。”
管事笑容满面,指了指丫鬟手里的碗,“加了一些酒进去,活络筋骨血脉。”
“原来如此。”高生也不疑,这管事跟随他十余年,是家中最为放心的人,就是喜欢弄一些偏方。
‘偏方就偏方吧,生病后,才知人情冷暖啊。’
想着,又接连喝了几口,喝完后擦了擦嘴,靠去床头,脸色忽然变了变,手脚止不住的痉挛抽搐......
.......
外面,还在说话的两人里,高俊那句:“......按着我和高帮主的命令行事便可,不要有多余想法。”
话语刚一落下,后方陡然响起一声瓷碗呯的打碎声响,高俊心有灵犀般回头,远处,房门口,一个丫鬟惊慌冲出,手脚无力的跪去地上,哭喊出来。
主不行了。”
下一刻。
屋里,响起一声:“啊——”的凄厉惨叫,响彻后院,又戛然而止,顷刻,像是老管事的嚎啕大哭。
“高生!”
高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陡然暴喝,拔腿就往那边狂奔。停留原地的耿青,勾了勾唇角,随后又平复,脸上泛起惊惶急忙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就见穿着亵衣的汉子歪斜趴在床沿,一只手垂在了地上,旁边还有打翻的药碗,高俊冲去将他翻起,人早已没了呼吸。
耿青眯了眯眼,瞄去一脸死灰的脸庞,随即,泛起‘悲伤’扑了过去,捶胸顿足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