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兄弟!”
“诸位好。”
马车停靠外面街边,耿青走进县衙,周围捕快、文吏忙碌,匆忙中朝他拱手打招呼,他也便笑着拱手还礼,随后问了县令在哪里。
走进公房时,赵弘均背着双手正走来走去,似乎正拿捏着什么事犹豫不决,间耿青进来,将一份公文递给等候的衙役,让他离开,伸手请了耿青坐下。
“听说你要离开?”
遭逢大变,沙陀人很有可能攻城,几日间,这位胖县令不仅没瘦,反而看起来又胖了一圈,将官袍撑的紧绷,脸上却有着少见的认真,他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叹了口气也跟着坐下来。
“让你来县衙做一个文吏,是本县强求的,你心中想要离开,实属再正常不过,准备何时走?”
“可能就这一两日,走的人多,准备的东西就多。”
这话耿青不是客套,确实是如此,金刀帮基业需要变卖,换来银两放去长安置下一些行当,临行前的准备自然必不可少的。
胖县令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个有着聪明劲儿的青年,知道这种小地方肯定留不住的,何况还是兵荒马乱的时候,“我也觉得去长安是好事,你还年轻,脑子又好使,有宫里那位的人脉,多少都可以试上一试,总比留在这里强。”
剩下的话,两人都没有继续下去,沉默了一阵,赵弘均知道耿青还要找安敬思,便不多留他了。
“安县尉此时应该在城外难民营地里,你去那边看看吧。”
“是。”
从公房出来,耿青回头看了眼重新关上的房门,微微蹙起眉头:‘这胖县令今日是转性了?平时怕的要死,现在却是一副大义凌然,慷慨就义的神态,莫不是看淡生死了?’
耿青想了想也对,他是县令,他要是怕死走了,城里谁来主持局面?至于自己,心里终究没多少归属感,唯有的,就是对自己亲近的人,能不让他们遭遇不好的事,就尽量避免。
至于自己,他也是怕死的。
出了衙门,拍了一下出神的大春,坐着车辇一路赶往城外,几条街道兵卒已经开始上街巡逻,紧靠城门的街巷店铺紧闭,几段城墙附近的人家的也都强制迁去别处,已经做出守城的准备了。
马蹄声、车辕声、兵卒紧张的呼喊在四周嘈杂的传来,还没出城,马车便在城门口遇上了正回来的安敬思,一身甲胄皮肤,手中长槊交给身后的心腹,朝车辇看了看,随即翻身下来马背。
耿青掀开帘子也从车里出来,“还说去城外寻你,看来不用跑远路了。”
其实过来城门的时候,便听到大春说了安县尉过来的话,此时笑呵呵的说上一句,那边,安敬思才“啊”恍然反应过来,不过他神态多是疲惫之色,“耿兄边走边说吧。”
“那不如去城墙上走走,我还从未上去看过。”
敬思点了点头,拱起手,随后向那边内阶一摊:“耿兄,请!”
耿青也跟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沿着石阶缓缓上去,脚下一节节台阶破旧,斑驳着厚厚的青苔,有些地方缺出了豁口,有些残残破破,想来也是许久未修缮了。
两人年龄相差一岁,但实际耿青更大一些,走过一面写有‘唐’字的旗帜,安敬思忍不住先开了口。
“耿兄,是准备离开了?”
“不弄绷着那张脸,没那么严肃。”耿青走过他,回头摆了摆手,目光望去城外隐约能看到的流民营地。
“就是过来问问,可愿意跟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