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来出的钱就多,多给些确实无可厚非吧?”
“是这个理,就是在别家,本来买得多的多花钱的能饶的钱也多些啊。”
众人最后看向冯时夏,冯时夏跟大家比划了这两位客人本来兑换的蛋糕大小。
竟真是这个原因。
众人先是惊讶,然后又羡慕得不行,心头更是一片火热,个个都后悔之前怎么没在哑娘子这儿订个半斤一斤的糕。
“若是那天有人订了一整个,今儿岂不是能白得半个?”
“嚯!”
“不得了啊!”
“原来在哑娘子这儿买东西越买得多越占便宜啊,根本就吃不了亏!”
“哑娘子可真是,实诚啊!”
“就是,哪家铺子能做到这地步的?”
“人本来心肠就好着呢,不然怎的会让大伙白尝。如今还只要认几个字就白给小娃子送吃食,一文钱难道就不是钱了?一天两天的不起眼,这样白送一年,哪怕只有一个娃子能得着,都够换几十斤大米了。另外大伙每日白尝的吃食至少得有两三斤吧,像咱们这些讲究的试过味道的都不会再白拿第二回。但那些个不讲究的,还有吃啥啥不够的娃子,可不是见天的来,有的还一天来好几回呢。这一天得白费百来文,一年好几两银子就这么没了呢,就这还说哑娘子小气?”
“这娃子数第一就是心肠顶顶好,做买卖宁愿自己亏些都从不坑人。”王氏拍板总结道。
听大伙这么一分析,原先那位大婶也没啥可说的了,谁叫自己那天定得少呢?
小伙子听着缘由虽是有两分失落,但是总归多得了东西,也还算高兴地走了。
他盘算着下回如果有上哑娘子这儿的差事,他也要抢着来。
不说别的,单是能免费尝零嘴这一点,原来他都没想到滋味是这般好啊。
而此时,却没人知道,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人摸着胸口已经犹豫半天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在衣摆处再次蹭了蹭双手,迈步上前。
“大,大妹子,你看我这个能不能不换东西,能不能退钱?”
随着这开口带着点怯弱,而后却越发坚定的声音传来,一张格外平整的兑换券出现在冯时夏的眼前。
她熟练地伸手去接,触及那蛋糕券一端的指尖竟感受到些许温热。
一丝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换”?
是要退款?
这是自己摆摊以来第一位要求退款的客户。
那可更怪了。
她诧异地抬头。
旁边的人听到这奇怪的要求也纷纷扭头打量。
来的是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汉子,因着常年劳作,皮肤黑得有些难辨年纪。
他瘦削的脸上颧骨和眼睛很是突出,额头和眼角都布满了深深的皱纹,陈年的印记似污渍般被烙进了那沟壑里,仿佛再也无法洗去。
他的嘴唇苍白,因干渴缺水而有些起皮。
他伸出的双手骨节分明,却是皴裂变形的,指甲缝里还带着黑色的泥垢。
他穿着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衣裳,身上没有明显的补丁,但上衣好几处都有拼接痕迹,且用的颜色虽是同系,却深浅不同。
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来哑娘子这儿买糕的人,要不是她手里真拿了兑换的纸片出来,恐怕没人会信的。
不是看不起谁,觉得他们家贫就一定拿不出这个钱,而是这些人可能在县城花钱买一个包子都要挣扎一番,他们根本就不太可能拿钱来买哑娘子这儿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