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一个字都看不懂,也喜欢看这些小娃子读书认字的样子。
尤其看到前头两个认全了字真能换到吃的时,就好像眼前这般有出息、有能耐的是自家娃子一般欢喜。
他们艳羡着这些孩子,要不是投生在乡里,或许这一幕就会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
他们艳羡着哑娘子,要是他们也有这种手艺,或许这一幕就会发生在他们子孙身上。
可此时他们只能作为旁观者把这一切当成新鲜事传说回自己的村里去,然后继续耕耘在田野间,用自己的血汗换以后全家人一天天的日子。
苦吗?
苦的。
可他们也在默默希冀着自己的勤劳和脚踏实地能让子孙们传承下去,也许到那一天他们不在了,但迟早有那么一辈人能过上如这些娃子这般的生活吧。
那这里的糖是什么滋味呢?
那时候的日子是什么滋味呢?
“娃娃,我也只买一文钱的成不成?”
第一只孱弱却有力的手犹豫许久,终是向前伸出了。
他或许这辈子都无法让子孙们过上那日子,但他或许能让子孙们感受一回那日子,哪怕只一点,一丁点。
“啧,一文钱都拿得出手。”
“这儿这么多人,哑娘子还有工夫卖你那一文钱?算了吧。”
“一样尝点都不止一文钱了,还买什么,直接要点走呗,瞎耽误事。”
“好歹也是做买卖的,一包糖的钱都花不起,我看就别在县城折腾了。趁早回家多挖几块地,别笑死个人。”
“就是,几十岁人了比几岁的崽子还不如,要我就一根绳吊死算了。”
这些声音如针扎般刺人。
可老汉却只盯准了冯时夏,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甚至还露了点讨好的笑出来。
冯时夏怔愣了两秒,给老人包了他想要的东西,就如同对之前那些小孩们一般。
她就这么大一个摊位,没多大出货量,又不是专业搞批发,人正经花钱买,她有什么理由不卖呢?
一铜币两铜币也都是钱,难道因为人家穷就吃不得她这儿的东西了?
人也不是让她拆开密封包装零卖一个之类的,本来就都是散称的东西,没什么好为难的。
除了散称之外,她做了些固定克重的小包装,确实是有目的地在引导客人提高客单价,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这儿就不能只买一两个铜币。
如果真有这样得想法,她一开始就不会容许这些小孩们成为特例。
销售中还是很忌讳常态的群体歧视或差别待遇的。
因为设身处地地想想,她很怀念拿一角钱买两颗泡泡糖的以前,也同样感激可以花一块钱换两颗mm豆的现在。
这不关乎商品价值或性价比,而是需要和被满足之间的那座桥始终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