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那些卫兵在她经过时只略诧异地多瞧了她两眼,既没拦住她让她摘下遮面的东西,也没问东问西或要钱,就那么平淡自然地放她进去后,她心里诡异的感觉就更深重了。
这些人这般作为应该也是认出她跟女娃是一块的吧。
或许正是俩人带着一般的遮嘴布,可他们这样,又实在不怎么像欺压人的态度。
孟氏的疑问在进了城后就越加多了。
其实她和女娃的这副打扮还是很显眼的,然而一路过来,除了偶尔有几个屡次回头看她们的,大多数人见着了都像没见着一样。
有的还甚至会冲她俩露个笑。
仿佛也跟认识女娃似的。
这娃子进城来做买卖看起来是有一阵子了,其实仔细算算进城的天数应当还没有一个月,就这么点时间,有摊子附近住的人或常路过摊位的人眼熟她正常,但连在这主街大路上看着都快有半数习以为常的样子,那就有点说不通了。
好些人在城里做固定的买卖几年,一些城里人都不知晓他们呢。
然后估摸到了阿元他们口中说的卖菜的街,连直接跟她们招呼调笑的人都有了。
“哑娘子,今儿咋又出摊了啊?你昨儿不是来过吗?”
“你这人真是,人买卖做得好,不是高兴哪天出摊就哪天出摊啊?白放着银钱不挣。若是我有这手艺和本事,指定天天都来,就是辛苦些也没啥的。”
“别想了,没用,不可能的事想那么多干啥?还是想想啥时候能攒上些银钱上哑娘子摊上称半斤糕吧。”
“你说这话呢,一两百文的哪家真就拿不出来呢,只是舍不得花在这上头罢了。”
“唉,别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大家伙就别羡慕哑娘子了,好好过自个儿的日子吧。人原先又聋又哑的学得这本事,也不知吃过多少苦头的。都是一样的。”
“诶?不是说哑娘子在她婆家过得极不好么?今儿怎的她婆婆倒一块来了,还帮着挑起了箩筐?”
“哪个?哪个啊??哪个是她婆婆?我来看看那吃现成的一家子长啥样儿?”
“喏,不就哑娘子后头那个啰,跟哑娘子一个打扮的,遮着嘴呢。县城里这么讲究的也就她家了。”
“那是她婆婆?我倒觉着可能是她亲娘嘞。你要是有这么个婆婆,还能跟她捯饬一个打扮,跟她走得亲近?”
“亲娘?不是吧?看那面相就是婆婆。”
“我赌是亲娘。”
“赌你一把菜?”
“还是算了,不管是婆婆还是亲娘,反正哑娘子做买卖挣的钱又不能分给我。”
“……”
“不过,真要是她婆婆,今儿她俩娃子又没跟来,怎么着那担子都不能落到婆婆身上吧?早有这份心,就不会这俩月让哑娘子一个人牵一串又背一串地往县城里钻了。”
“摸不清。可真奇怪。”
……
你们这样在背后明目张胆地交头接耳、嘀嘀咕咕才奇怪吧?
从进了县城就竖高了耳朵的孟氏既震惊又无语。
怎么自己这面相就一定是恶婆婆了?
她如果有儿媳妇,不敢说大话自己肯定会待对方像亲闺女,但只要人不是个无理搅三分或油罐翻了都不扶的,她就能好生跟人相处。
世上就没有样样好的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别人看不过眼的地方,都是磨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