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对手都能毫不犹豫说出来的一句夸赞，上一世的叶卿白从未给过一句。

他每次看见温菀进步，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打压。

“不要骄傲，你还差得很远。”

“不过是一点小长进，就能让你高兴到如此地步？菀菀，你太浮躁了。”

“菀菀，你还不如你师姐。”

“你还做得不够好。”

叶卿白闭上眼，脑海中出现的都是对少女的否定。

他隐约能想起少女眼底的喜悦一点一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敢表露出来的小心翼翼和委屈。

一股愧疚和酸涩蔓延上心头，叶卿白不愿再回想，他睁开眼，看着台上自信乐观的少女，唇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

温菀结束擂台比赛时，已经是日薄西山。

温暖稀碎的橙色阳光落在少女天青色的裙裾上，留下一幅生动的剪影。

姜欢坐在温菀身旁，美艳的脸上划过一起欣慰。

“菀菀，你很厉害。”

这是一个没人的小亭子。

比起温菀中午打盹的地方还要隐蔽些许。

姜欢也没想到自己跟在温菀后面，还能找到这么一处僻静的地方。

“谢谢长老夸奖。”温菀抬起头展颜一笑，她坐在长椅，双脚腾空，有一搭没一搭的荡来荡去。

姜欢瞧着温菀漂亮的脸蛋，不由得抬起手，掐了掐她白净的脸蛋。

“怎么你笑了，我还是觉得你有心事？”

姜欢眉梢一抬，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温菀挑眉:“这您也能发现，姜欢长老，没想到你们长得好看就算了，眼光还这么毒辣。”

“真厉害。”

温菀由衷地赞叹道。

然而姜欢却是不买她的账:“你以为夸我我就能不问了吗？”

“你快说。”

姜欢也是看着温菀长大的，她知晓温菀的身世，固然对她多关心了些许。

温菀吐了吐舌，她不再转移话题，反而是看向天边那一轮被朝霞和云朵遮挡了一半的夕阳。

“我就是有点想我的家人了。”

挽着百合髻的少女望着夕阳，她的脸颊被余晖映红，声音轻得像四月的暖风。

姜欢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划过一起惊讶。

这是温菀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家人。

姜欢曾经想，温菀这个小姑娘日日如此乐观，定然是忘记了前尘往事。

对于被留下的那个人来说，忘记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才可以不难过。

姜欢望着小弟子平静的表情，忍不住问出声:“为何忽然想家人了？”

温菀沉默了几秒，她望着夕阳，浓密纤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

“我在南域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关于我母亲的消息。”

所以在完成宗门任务的那六年里，温菀一有空就跑到南域。

她知道千机阁的阁主认识自己的母亲。

似乎也只有这位阁主，知道云曦的一些过往，并且到了现在还能准确地道出她的喜好。

“上次去北域参加医修比试的时候，我又听说了一点关于我母亲故乡的事情。”

姜欢心底划过一丝微妙。

她从前只知道温菀出身于丹陵温家，可是对于她父母具体的事情却一概不知。

但是，能让他人现在还记得的名字，一定不简单。

“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姜欢心中徒然紧张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或许见过她。

温菀回过头，水浸染过一般的琥珀色眼眸看着姜欢，一字一句地开口:“我的母亲叫云曦。”

云朵，日光。

意境很美的名字。

姜欢细细咀嚼了一遍两个字，美眸猛然瞪大。

“你的母亲难道是当年名动南域的阵法师……云曦？！”

云曦，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只是很可惜的是，云曦二十几岁时退隐之后，便没有再听过她的名字了。

难怪……

姜欢神色莫名的盯着温菀漂亮的容貌:“原来你是她的女儿。”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要知道，云曦这人，本身就是一个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