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明朝(木允锋)(杨丰/木允锋)_第三六五章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1 / 2)_春回大明朝(木允锋)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三六五章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1 / 2)

夜。

苏州街头。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

杨丰感慨着。

狄更斯对法国那个波澜壮阔时代的描述,倒是很适合现在的苏州。

这里有最繁荣的经济……

甚至比应天更繁荣。

应天因为他的经济政策,尤其是税收原因,导致外地资本并不喜欢那里,毕竟雇佣工人的成本太高,不过更重要原因,其实是他取缔了秦淮佳丽们,而且原本的豪门勋贵们基本上完蛋,也没有了奢侈生活的消费者。

六朝金粉一朝被他的铁拳打撒了。

纸迷金醉最终免不了繁华落尽,一切都成过眼烟云。

虽然平民阶层也因为他的改革而崛起,但平民阶层的消费倾向,肯定不能养活过去的顶级奢侈品市场。

平民的确喜欢听戏,喜欢下馆子,喜欢时髦的衣服……

但要他们养佳丽,吃一席百羊的宴席,甚至买宝石,这些肯定不行,超出他们的消费能力,他们也就吃个咸水鸭,买个金银首饰,所以这时候应天的繁荣是平民化的繁荣。

和过去只有少数顶层阶级享受的纸迷金醉式繁荣不一样。

就连秦淮河上的画舫都不得不改成流动戏台,每天在城内河道游荡,给那些市民唱他们喜欢的,这样还能赚的多些,一些无法适应新时代的,就免不了离开应天,而扬州也没有她们的市场。盐商们如今虽然依旧存在,但因为那些地方民兵旅也可以直接参与盐业贸易,所以目前已经大不如前,不是说过不下去,而是盐业的暴利基本上结束了。

地方是民兵化组织,缺盐了不需要找盐商买,直接去应天领了盐引,然后运输粮食到盐场换就行。

至少红巾军控制区已经不需要盐商了。

甚至就连其他商业也受影响,因为民兵旅内部可以互通有无。

他们之间正在形成一个新的商业体系。

而盐商现在只是向弘光朝控制区销售,但也要面对川盐和河东盐,甚至长芦盐的竞争。

过去的盐是分区销售,盐引是指定区域的,但现在因为朝廷崩溃,完全没有了这种限制,谁爱往哪里卖就往哪里卖。

竞争必然激烈。

总之盐商日子过的大不如前。

这种情况下离开应天的佳丽们,那些过去依附豪门的奢侈品商人,现在全都已经跑到苏州来了,正好因为现在那些士绅消费能力暴涨,她们在这里又找回了过去。如今的苏州城内画舫云集佳丽如云,俨然当年秦淮盛景,虽然多了也内卷严重,但好在市场也巨大,一座座士绅园林,一架架转动的水轮间,一艘艘画舫里面丝竹阵阵。

简直一座不夜城。

当然,路边那些蜷缩屋檐下的乞丐就是另一副画面了。

作为这时候最大的工业中心,在这个土地兼并严重,为了种植经济作物已经到棉吃人的地方,流民必然充斥整个城市。

毕竟他们想去红巾军控制区也去不了,各处关卡都是巡逻队,太湖上同样也是排桨船在巡逻,就连过往商人,除非有乡贤或耆老做的保书,否则都不准带着本地口音的雇员。毕竟这些涌入城市的流民,代表着工人数量充足,大老爷们的工钱,可以继续降低,同样他们那微薄的工钱,也要从大老爷那里买米。

大老爷们的快乐可以重复。

可一旦流民数量减少,劳动力不足,他们就只能以更高的工钱雇佣工人。

在这个初级工业化的时代,绝大多数工作都是手工,虽然也开始出现一些更高效的新发明,比如水力机械越来越多,但终究还是手工业为主,对于那些工厂主们来说,他们要的是最廉价的劳动力。

至于多余的劳动力找不到工作?

那就只能要饭续命了。

但来的流民实在太多,这样的情况其实是普遍的,甚至还有些干脆就是拖家带口,他们一个个裹着破草席蜷缩在石板上,目光呆滞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灯红酒绿。

繁华与他们无缘。

他们只是这繁华盛世的看客。

前面一顶轿子在街上走过,乞丐们蜂拥而上。

然后轿子旁边的家奴抡着棍子驱赶。

不过里面的大老爷还是发善心。

毕竟乞丐们太多,为了不耽误时间家奴扔出了些铜钱,但这下子却引来更多乞丐,一个家奴赶紧吹饷脖子上挂的狗哨,然后附近巡逻的民团恍如听到召唤的狗一样匆忙赶到,直接抡着枪托驱赶,甚至还开枪驱散。伴随枪声乞丐们惊恐四散,几个跑慢了的被砸的惨叫不断,一瘸一拐的继续逃跑,而驱散这些家伙的民团士兵们,卑躬屈膝地向轿子里的大老爷献媚着。

后者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

“刁民!”

然后轿子继续向前。

旁边河水中一具浮尸飘浮着,画舫上船工见惯不惊的喊着。

那些民团赶紧过去,他们熟练的拿着钩子,就像光头佬时代某照片里的那个收小孩死尸的人一样,淡定的把浮尸拖出,看身上穿着和瘦骨嶙峋的程度,就知道这是个在穷困潦倒中绝望寻死的。而画舫的窗子打开,两个身穿丝绸的年轻士子摇着折扇看着,身旁的佳丽国色天香,背后是满桌佳肴,他们就那么看着这场面。

民团军官问了问手下,确认今天没有报失踪人口的,随即就冲着那些乞丐喊了一声,几个强壮些的争抢上前,军官让其中两个抬走。

不远处有大善人们开的慈善机构可以处理这个。

无非一把火而已。

像这种饿殍什么时候都不稀罕。

烧完找个坛子装着,往外面乱葬岗挖个坑一埋,又一个为大老爷的好日子烧成灰的回归了大地。

没人会关心他是谁,他为什么死在河里,他还有没有亲人。

大家都很忙,不会为一具浮尸浪费时间。

要知道这座城市最多时候一晚上钩出上百具这样的,在一座人口超过两百万的巨大城市里,纵然官府也没兴趣关心这种没有价值的东西,官老爷们都忙着伺候大老爷们,大老爷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耆老们才是他们的活祖宗。

像这样的饿殍……

他们为什么不去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