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答道:“下田去赌博,输光了口袋里的钱,还把自己老婆押了出去。他老婆听到消息,回家便杀掉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还要自杀,结果被邻居发现救了下来。”
“还有这种事?”
此事让一众浪人无言以对。
他们这些浪人,都是在日本国内混不下去的货色,想着跑来华夏狠狠捞上一笔。然而华夏的日子显然不比国内好多少,众多的浪人猬集在日租界,终日无所事事,有的便染上了赌瘾。
卖妻卖女,到最后很可能被赌场的打手打成残疾,继而流落街头成为乞丐中的一员。这种事大家都见多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下田那个家伙太过分了,真想狠狠教育那家伙一顿。”
“算了吧,赌场的打手早晚会找上他的,我们走吧。”
绕过看热闹的人群,黑崎瞥了一眼那双目无神,有如行尸走肉的女人,皱着眉头略略叹了口气。
小松嚷嚷道:“水野大哥,不如我们去居酒屋庆祝一下吧?大家凑一凑钱,好好热闹一下。”
水野沉着脸摇了摇头:“不了,我打算回去静心养神,好好准备明日一战。”
有人道:“水野,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支那人啦?”
“就是我看那家伙除了会暗器,没什么了不起的。”
“闭嘴!”黑崎训斥了一声,一众浪人顿时闭嘴。他出身高贵,如果不是醉心武道,恐怕早就在陆军混出名堂了。
黑崎低声对水野说道:“水野,我送你回去。如果需要,我可以陪你练一练刀法。”
“太感激了,黑崎桑。不过我还是想自己静一静。”
“嗯,也好。”
辞别一众浪人,水野径直回到了自家,关上门,静坐在和室内,将一柄家传的武士刀横放在膝盖上,闭目凝神,积攒着气势。
与此同时,他与费景庭决斗的消息好似长了脚,转眼便传得人尽皆知。
总领事馆里。
吉田茂(注一)正在翻阅着手下人整理的华夏人抵制日货的风险报告。风潮涌过,吉田茂本以为学生们闹起来的风潮很快就会平息,却没想到这风潮愈演愈烈,渐渐有了燎原的势头。
而且这风潮对准的目标不再单单是北洋政府,连带日本也被针对了。日租界有军警维持,状况还好,日租界之外,华夏人开始自发地抵制日货,二十几天下来,仅津门一地日货的出货量就下降了将近二十个百分点!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欧战结束,日本丢掉了欧洲市场,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工业,只能依靠华夏市场来消化产能。一旦华夏抵制日货,本土的产能无法消化,日本的工业化进程就有被遏制的风险。
本土三番两次致电领事馆,让吉田茂密切关注局势变化,尽力影响北洋上层,将这股风潮控制。吉田茂的确是这样做的,可别样上层答应的好好的,吉田茂现在却有了失去对局势掌控的感觉。
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恰在此时,一名武馆敲门进入办公室内,微微鞠躬:“总领事阁下,我听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消息!”
“哦,是高桥啊,是什么消息?”吉田茂问道。
“我听说,水野三郎与一名支那人约定好了明日在紫竹林进行生死决斗。”
“水野三郎?”
“哈衣,这家伙是一伙浪人的头领。”
“哦,有些耳熟……”吉田茂沉吟道:“决斗的只那人是什么人?”
武官说道:“我调查了一下,此人名叫费景庭,是一名中学老师,同时也是连载小说作家。听说会一些武术。”
吉田茂笑了:“哈哈,水野这家伙,怎么选了个这样的对手?”不待武官说什么,他又说道:“这样也好,想来水野那家伙肯定会赢吧?”
“哈衣,我想应该没问题。”
“嗯……帮我叫一下参赞,让他关注此事。”
“总领事阁下?”
吉田茂笑着说:“这是个好机会,如果巧妙引导,说不定可以转移华夏人的关注点,就算没法转移,我觉得也可以打击华夏人的民心士气。”
“哈衣,我明白了。”
武官退了出去,吉田茂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陷入了美好的遐思。他觉得搞擂台决斗是个好主意,也许应该多搞几场。
(注一:吉田茂为1924年入职,没查到上一任,那就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