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报、晚报、商报、大公报等等,津门十几家报纸纷纷头版头条刊载费景庭于紫竹林擂台力战五名日本高手事宜。
谨慎一些的描述了一番当时场景,煽动了一番民众情绪,这属于常规操作;那些小报可就没什么底线了,直把费景庭吹嘘成当今国术界第一人!
这些小报还说得有理有据,李存义老爷子七十多了,多年未曾与人动过手;孙禄堂老爷子眼见就六十了。所谓拳怕少壮,费景庭二十多岁的年纪,出道便是巅峰,保守估算人家费景庭起码还有二十年的巅峰期,哪里是孙禄堂比得了的?
无良小报如此报道,自然引得国术界人士颇为不满。这些小报还专门找了国术界的代表人物进行访谈,随即断章取义,挑拨费景庭与国术界的关系……不然这销量从何而来?
报纸上都如此热闹了,这民间自然也是热闹非凡。
这天黄明睿刚进城,让二姨太带着三姨太去到先施医院里诊断了一番,他自己倒是找了个茶馆躲清静。
台上说书人正是说到热闹的时候。
“……这费景庭不是旁人,乃是津门本地人士,早年得武当异人传授了一身的本事。每日夜间异人必至,叫醒睡梦中的费景庭,带着其行功练拳。师徒二人标着膀子练,一个是真教,一个是真学!
匆匆二十余年,到了今年,这位异人叫过已经成年的费景庭,说道:“徒儿,你习练本门功夫二十余载,是时候出门会一会天下英雄啦!”
费景庭大惊失色:“师父,你要弃我而去?”
这异人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功夫有成,师父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费景庭期期艾艾,送别了老恩师,收拾行囊便回了这津门。
是时,日人水野于紫竹林设下擂台……”
黄明睿品了几口茶,听了半晌,越听越不对。费景庭?那不是他的好友吗?
也不怪黄明睿孤陋寡闻,他在津门城里倒是有宅子,可自打修道之后,黄明睿便搬去了乡下。乡下与津门不过半天的路程,可以这年头的信息传播速度,今日若非赶上他进城,只怕过上几日也不见得能得了消息。
继续听下去,就听说书人说道:“……费景庭猿臂蜂腰、面如冠玉,乃是天生习武的好架子。再看对面的水野,此人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蒜头鼻子、招风耳,手中使了一柄亮银鬼头刀,这刀身净重四十斤……”
有茶客不乐意了,起哄道:“你这是瞎说,人家水野没长那样,使的也不是鬼头刀。”
说书人‘啧’了一声,盯着那人道:“那我是说啊,还是不说?要不您上来说一段?”
有听得上瘾的道:“莫听他的,先生继续讲!”
“就是就是,捣什么乱啊?”
说书人拿姿作态一番,一拍惊堂木,这才继续说道:“费景庭是初次与人放对,心中加了小心。对面的水野一看费景庭是个小白脸,咧开血盆大嘴笑道:“你这小白脸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老老实实滚下去吧!”
费景庭也不言语,摆出架势小心应对。那水野见费景庭不动声色,冷哼一声,抄起鬼头刀劈头便砍。
费景庭却是纳了闷,心道,这水野莫非在让着自己?怎地出招如此缓慢?
既然对方如此客气,那自己也不好不留手。计议妥当,费景庭试探着出了一拳,哪成想那水野不闪不避,直挺挺撞在了拳头上。费景庭还当水野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呢,谁料那水野沾了拳头倒飞而去,落地后口喷鲜血,是气绝身亡!”
“好!”
“好好,接着往下说,我要听费景庭打五个!”
黄明睿坐不住了,起身招呼过来伙计,给了银钱,让其买了几份报纸回来。没片刻几份报纸送到,黄明睿也不听说书的扯淡了,展开报纸细细观瞧,这才把前因后果瞧了个明白。
敢情就这两日,自己那损友费景庭便干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好家伙,前一日一拳打死日本浪人,又戏耍了另一个浪人,大涨国人脸面;到了昨日,费景庭更是以一敌五,于擂台上拳毙五名日本军中好手!
黄明睿对损友费景庭的能力没什么好质疑的,就冲着那手出神入化的小挪移术,若非用拳脚放对,只怕对面的日本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惊诧的是费景庭性子虽然诙谐,但平素想来与世无争,怎么会卷入这些是是非非?
津门一地日租界不大,日本人却不少。此番惹上了日本人,黄明睿只怕费景庭会遭了暗算。
这茶他也不喝了,起身结了账,出门便去寻费景庭。此前费景庭说过住址,黄明睿一路寻将过去,刚到胡同口,便瞧见一户人家前人山人海,聚拢了一大堆人。
有西装革履拿着照相机的,有嗑瓜子看热闹的,还有几个跪在门口打算拜师学艺的,院墙上也不知被谁写了大字‘扬我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