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杯子递给她,她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舔了舔嘴唇,再度躺回到床上,安静地抱着我,眼睛睁得老大,看上去睡意全无。
我也睡意全无,刚才仅存的睡意都被她偷偷取走了。
我蓦地想到了一句话。
我们不过是在相互诉说只有通过两个不完美的身体的相互接触才能诉说的情感而已,并以此分摊我们各自的不完美性。
但是这没什么不好的,她喜欢,我也喜欢。
我们确切地为彼此而痴迷着,恨不得24小时黏合在一块,被高温烧连成同一件物品。
“有进步么?”
“嗯。”
“嘿嘿~”
“怎么一脸得意。”
“就是得意。”
她此时的表情尤为可爱,像是第一回考试取得了满分的五年级女孩儿,回家兴奋地讨要奖励的模样。
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刺激着,使得我搂紧她光洁的后背,吻在了她的唇上。
她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忽然吻她,正瞪大着眼睛看我,鼻子一抽一抽的,甚是可爱。
“和人君。”
“嗯?”
“你好恶心啊。”
我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她哧哧笑出声来。
如果时间能够在这一刻凝固就好了,永远停在这一分,这一秒,不用去回顾过去发生的事儿,也不必去想未来即将面对的事儿。
这是谁都会生出的感情,在感到幸福与满足的时候,任谁都希望时间能够慢一些,再慢一些。
可时间是平等的,幸福也是平等的,当我们感受到幸福,希望时间能够溜走地慢些时,同样有人正在经历人生的低谷,期盼着明天的太阳早些到来。
“和人君,在想什么呢?”
“想着今晚漫长些就好了。”
“……流氓。”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那也是流氓。”
这女孩儿,脑袋里想的那事儿可能远比我要多。
连她的这点我也十分喜爱。
恋爱这东西似乎真的是有魔力那般,一旦对谁产生这种情绪,无论任何行为,我仿佛都起不了抵触的心思。
“对了,还有件事儿。”
“什么?”
她变魔术般地从枕头下取出什么来,山脉一览无余地走光,我担心她着凉地为她重新披上被子。
“生日快乐。”
我看着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是一串银光闪闪的手链,我自己是不喜欢戴繁琐的饰品的,况且男性戴这些闪闪发亮的东西,总让我觉得无所适从。
可出奇的,我此刻的心情除了欢愉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你说过,今天才是你的生日吧。”
“你不是说是我骗你的么?”
“怎么样都好,我想送就送。”
“……谢谢。”
“给你戴上?”
“嗯。”
她将左手抬起,与我的右手靠在一块,房间内昏暗,看的不是很清,我却能清晰看见烙在我们手上的印记。
“嗯!品味真不错!”她笑着说。
“工作的时候我能戴?”
“可不许摘,我也不会摘的。”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还不准我炫耀一番?”
“说是户塚先生送的?”
“那还是不行的,暂时就先说是自己奖励自己的好了。”
“依你。”
“嘿嘿~”
她又黏了过来,张口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下去。咬着咬着,移到了我的耳旁,朝里面轻轻吹气。
“和人君,恢复了么?”
“好像……可以。”
“那来。”
“好。”
我伸出手摸向床头柜的纸盒,被她阻止,我疑惑地望着她,渐渐读懂了她眼神传达的讯息。
“真的可以?”
“只许今晚。”
……
……
清晨,洒满整个房间的阳光完全抹去青白的月色。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咲良仍旧是沉沉地睡着,我轻手轻脚地离开被窝,走出卧室,下楼料理早餐。
她昨晚累惨了,我想让她多睡会儿,没去叫醒她。
我固然喜欢看她睡熟的模样,可我又担心当她醒来时,又会拖拽我继续与她作,她体质本就虚弱,经不得我那样的折腾。
我只好在客厅拣了一块暖洋洋的向阳处,安静地阅读杰罗姆·大卫·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
落地窗外,晴空如洗,一片湛蓝,只有断断续续的云片依稀抹下几缕淡白,宛如漆工试漆时涂出的几笔。
院子里只剩下融化成水的积雪,随着日光的洗礼,也逐渐失去了踪影,仿佛昨晚的大雪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可我不会忘,不会忘记她在雪夜中飞扑向我,也不会忘记我与她激烈欢好时,那敲打在窗户上的冰雹声响。
手机铃声响起,是黛小姐打来的,说了些关于工作上的话题,整个过程也就一两分钟,便挂断了。
“在与谁打电话?”
我回头看,穿着睡衣的咲良站在楼梯上揉着眼睛,一脸的呵欠。
“经纪人,怎么不多睡会儿?”
“醒来时看见你不在,就来找你。”
“多睡会儿不就好了。”
“你不在,我睡不好。”
我憋着笑:“我在你才睡不好吧。”
“啧,不许说流氓话。”
我走过去抱了抱她,揉了揉她刚睡醒略显蓬松的黑发。
“饿了么?”
“有一点儿。”
“吃些东西再睡?”
她点点头,乖巧地“嗯”了声。
吃完早餐后,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咲良没有继续回房睡觉,坐在沙发上,依偎着我,自个儿刷手机,偶尔打个呵欠。
“我抱你上去睡觉?”
“不要,我要在这儿陪你。”
“我可以上去看书的。”
她瞥了我一眼:“你若是跟我上去了,还能看得进书?”
我想了想,许是这个道理,便为她找来一件我的外套,披在她的睡衣外。
没有工作的休息日时,我们便同寻常情侣似的,安静地靠在一块,共享着彼此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