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车,陈韶就见门口的卫兵举手敬礼。还礼后陈韶走过卫兵身边,就见卫兵眼中没什么神采。
这模样见得多了,陈韶也没说什么,径直进了司令部。很快,48军的上层到了司令部开会。陈韶没吭声,先仔细看了大伙一圈。
果然。疲惫的不仅是司令部,也不是在下面的部队。从军官到士兵,所有人看上去都没了心气。
“按照军中条例。大家这两个月是作战。若是休息,该休息多久?”陈韶开门见山的提出了问题。
众将校们明显有了精神。在互相交换眼神后,军参谋长张琼小心的问道:“军长,真的要休息么?”
“休息也是轮换着休息。”陈韶给了答案。此次到地方上去,陈韶明显感觉到部队积累了太多疲惫。那些士兵们的敬礼就能看出情绪上的问题,与两个月前部队开始救灾相比,士兵们的眼神都失去了光彩。
当然了,即便在这样的疲惫下,部队依旧在执行任务。这让陈韶很是感动。自己下令救灾,固然是局面到了不救灾就得有以十万计数的人会冻饿而死。但这样的决定本身,更多是出自陈韶个人的坚持。
两个月来,上头根本没有任何命令发过来。陈韶才不相信兵部对救灾的事情一无所知。
说了轮换休息的建议之后,陈韶见到众人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看得出,轮换休息并不能激发将校们的热情。
陈韶本不想讲,可话就是到了嘴边。此次回来之前,陈韶已经向兵部发了电报,请求按照作战,给部队发放补贴。陈韶想到这个问题,是因为偶然听到一线部队有人私下抱怨的时候说,家里情况不好,现在这局面,想回家探亲,却请不下来假期。想给家人寄钱,可手里的钱都寄出去了。
听到这话后,陈韶感觉自己都有些对不起官兵们。自己在救灾的时候使用了从母亲工厂里学来的组织思路。可陈韶却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老娘是非常懂得通过发放奖金,以及发放节庆福利来激励工厂工人的士气。
所以陈韶就给兵部发了请求电报,虽然此时很想告诉大家,不管兵部如何推脱,陈韶都要把津贴申请下来。如果兵部拖着不给,陈韶就要亲自回京去找兵部理论。
话到了嘴边,陈韶还是说不出来。大家够辛苦了,要是让大家失望了,可真的对不起人。
看着大家的疲惫,陈韶索性硬起心肠开始布置工作。布置到一半,陈韶终于忍不住。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想法。所谓名利双收,作为一名军长,陈韶并没有掌握什么钱。军队的钱是国家支付,陈韶自己完全没有调动的权力。
“这样吧。我们准备评功。”陈韶讲出了他大概有的一点点自由量裁权。
将校们愣住了。大家盯着陈韶,好像没听明白。胡大多也盯着陈韶看,她一时间搞不清楚是陈韶开窍了,或者是陈韶哪里不对劲。
至少在胡大多看来,陈韶早就该准备给大家评功了。将校们私下好多次找到胡大多,想让胡大多给陈韶说说关于评功的事情。胡大多没敢说。她只是个副官,虽然也有帮助陈韶沟通上下的责任,不过胡大多却也得按照兵部私下给她下的命令,把陈韶的行动写成报告,上交到兵部。
胡大多并不喜欢干这种事。然而下令的中将是胡大多绝不敢拒绝的人物。更不用说中将说的明白,这是兵部的要求。并且拿出了兵部的命令。所以胡大多不自觉的就有些心虚。
此时,曾经请胡大多帮助递话的将校中,好几人用感激的眼神看向胡大多。胡大多只能当没看到,盯着陈韶的脑壳看。
陈韶并不知道有这些事。这是陈韶此时唯一能拿出来鼓舞士气的筹码,而且这件事陈韶说了也不能全算数。只是48军内部的决定,如果不能得到起码是战区司令部的同意,评功就没意义。而陈韶所希望的不仅是给大家一个荣誉,更希望能够通过评功,让一批人得到晋升。所以陈韶很想谨慎的对待此事。
可话说出来,就不能收回去。陈韶索性停了会议,自己前去战区司令部。刚到了司令司马江的办公室,就见司马江似笑非笑的问道:“陈军长,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陈韶愣住了,“司令,这是何意?”
司马江敲了敲桌子,“你向兵部申请作战津贴,为何不和我说一声。”
“我……怕兵部斥责。救灾并非是兵部下令,我请求津贴。兵部若是说,这是正常的军务。岂不是把司令也连累了。”
司马江看着陈韶凝重的神色,心中有些搞不清楚陈韶这话是真是假。
从这段时间与陈韶接触来看,陈韶对于编造理由毫无兴趣。然而陈韶做事太出人意料,譬如司马江就想不到,救灾这么大的事情,陈韶居然能办的这么漂亮。
想到陈韶的能耐,司马江决定不去考虑这些。他又敲了敲桌面,指着上面一份电报,“你自己看。”
陈韶刚拿起电报纸,脚步声响,参谋长徐江快步走进来。见到陈韶,当即大声说道:“陈军长,你可知你单独提出的申请过了?”
陈韶愣住了。这可没几天呢。若是按照时间判断,兵部接到陈韶的申请电报,几乎是当天就通过了申请。
……这也太奇怪了。
心中不解,陈韶拿着电报看了看,果然如徐江所说,兵部的回电中表示,同意陈韶的申请。部队可按照两个月作战给与津贴。
一时间,陈韶只觉得心中放下重担。终于能够给48军的官兵们一个交代了。
感谢司马江与徐江的话脱口而出,“司令,参谋长,你们定然帮了大忙。”
司马江摆摆手,心里面倒是高兴。不管陈韶这话是不是真心,这个态度就很可取。
没等司马江客气两句,就听陈韶说道:“司令,参谋长。我想给部队评功。还得请战区司令部答应。”
司马江看了看徐江,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不是巧了么。兵部给战区司令部发电,要战区司令部提醒陈韶,要注意部队情绪,要让部队感受到自己的辛苦受到了重视,这才能用心把接下来的统计工作办好。
原本司马江也觉得奇怪,陈韶竟然没有用提拔作为手段,激励部队卖力。之所以没说,是觉得陈韶作为悍将,只怕风格就是治军严苛。
现在陈韶自己提出了要求,可就省了司马江太多力气。
“司令部同意你的请求。”司马江爽快的答道:“不过具体如何评功,还得陈军长提交报告书,由战区司令部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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