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若是不让我华夏有异端,那就得在华夏之外创立异端。或者说,得把我们寰宇会的理念推广到华夏之外。”女子认真的提出了建议。
听到这里,陈馨婷心中的那一点点杀意,登时被这话消弭于无形。
没错。想解决异端,就必须让自己创造的异端统治阴暗的世界。这道理看着拗口又自相矛盾。但是事情就这么简单。所谓的异端追随者们,他们所求的一切并非是异端,而是一个给他们以自我满足的借口。
这也是陈馨婷这些年中终于不情不愿接受的现实。原本,陈馨婷总觉得走上邪路的人属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随着经验和知识不断在岁月中积累,陈馨婷开始否定这个观点。
如果把那些可怜之人奇怪的坚持摘除,支撑那些人的信念就会戡塌。这个人若是没有疯掉死掉的话,就会成为‘非常唯物的人’。也就是说,这些人的人生基础就变成了单纯的肉体能够感受到的刺激,以及对这些刺激而生出的感受与反思。
唯物主义和‘唯物’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唯物主义,是一种思想。既然是思想,既可以是唯物主义的,也可以是唯心主义的。
在大学中,陈馨婷发现过许多优秀的唯心主义者,能够熟练的应用唯物主义。也发现不少唯物主义者,其实使用唯心主义的思考方式。
不管是哪一种形态,都充满了奇妙的对立和统一。但这属于思想层面的问题。
‘唯物’是一种生活方式。无关思想,无关认知。其所有模式就是基于肉体的感受。
痛苦、悲伤、欢乐、愉悦。那些人的一切都只源自于对自身感受的认知,除此之外,所有理论。所有形而上或者形而下,或者机械唯物主义,或者辩证唯心主义,都和这些‘唯物’的人毫无关系。
一切都能够与现实挂钩,一切都只能归结于现实感受。这样的家伙的确极大的扩展了陈馨婷对世界的看法,也给陈馨婷造就了极大的痛苦和领悟。
陈馨婷对自己的义女还有一点点期待,就继续说道:“人们是需要某种精神寄托的。”
“是。我明白。”女子立刻答道:“若是没有精神寄托,人的生活必然痛苦无比。”
这下,一点点的期待在陈馨婷心中也近乎熄灭。
陈馨婷忍不住想起了陈韶。和陈韶完全不知道的‘干妹妹’相比,陈韶简直是一个活在真空中的幸福混蛋。
“娘,可是我不明白。难道所谓的上层,也都那么痛苦么?光照会的那些人,本不该如此啊。”
女子随即提出了自己的不解。“光照派”是19世纪在德国巴伐利亚州组成的一个启蒙思想家团体。它的成员中包括文学巨匠歌德和哲学家海德这样声名赫赫的人物,但它存在的时间却十分短暂。在该团体形成8年之后,巴伐利亚政府取缔了所有秘密社团,迫使它结束。尽管如此,在它存在的时代里,“光照派”吸引了大批的拥戴者和批评者。诸如美国第三任总统托马斯·杰弗逊这样的大人物曾经盛赞“光照派”秉承的道德观念,同时则有一批人指责“光照派”秘密共谋用一个世界政府取代所有的民族和国家。
女子有些兴奋,她继续说了下去,“娘,我义兄那种人,喜欢的都是他们所喜欢的。他们并不知道世界上存在绝望。娘,我想请问一下,义兄那种人连死都不怕,他们会害怕绝望么?”
“你为何觉得他们不怕死呢?”陈馨婷用非常字自然的语气问道,可这一刻,杀意在心中又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女子看了看陈馨婷,突然笑出声来,“娘,我真的很嫉妒我义兄。他完全不知道,娘的心里多在意他。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威胁,娘都想帮他清除掉。”
陈馨婷忍不住苦笑。反社会人格,这个名词听着就令人毛骨悚然。其实也只是人类的一种。就如眼前的这孩子,她并非不知道,只是完全不在乎。
但是有一点却没变。他们所渴望的同样有正常人类的一部分,甚至是一大部分。这些人同样需要自己所重视的人表达出来的重视。
即便面前的义女知道陈馨婷有杀心,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陈馨婷决不能抛弃她。仅此而已。
“孩子,我绝不会抛弃你。”陈馨婷叹道。
女子登时露出欣喜的神色,她靠在陈馨婷身边,拉着陈馨婷的手,“娘,你对我最好了。”
陈馨婷有些无奈的伸手摸了摸女子的头发。觉得如果这孩子是个正常人,那就更好了。
就在此时,有人禀报,“夫人,二少爷来了。”
女子赶紧说道:“娘,让我见见义兄好么。求你了。”
陈馨婷当然不愿意,可不等陈馨婷想办法让女子离开,陈韶已经急匆匆闯了进来。
一见到陈馨婷,陈韶就喊道:“娘,我有些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