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玛谨慎道:“兰堂先生,以防万一,您用异能力进行防御,再打开来瞧一瞧比较好。”
阿蒂尔·兰波沙哑地说道:“不用。”
他抚摸礼物盒子,这份礼物为什么寄送到法国的原因,在预计寄送日期上就已经暴露了出来。
【2006年2月14日。】
这一天,是欧洲流传已广的传统情人节。
“是我的礼物……秋也的礼物……”
阿蒂尔·兰波收到了爱人准备的久违礼物,语无伦次起来,他以为他失去了麻生秋也,包括对方在今后的全部温柔,谁料这份礼物在六年后出现了。
下一秒,阿蒂尔·兰波暴怒。
“是哪个家伙拦截了我本该收到的礼物?!”
家里的三个孩子全部有嫌疑。
阿蒂尔·兰波觉得自己的礼物不止一份情人节的礼物,他把礼物盒子爱惜地存入“彩画集”里,上楼去抓可能在家的孩子。
江户川乱步的卧室里放着一份【2006年3月14日】的白色情人节礼物。
中原中也的卧室里放着一份【2006年4月14日】的黑色情人节礼物。
太宰治的卧室里放着一份【2006年5月14日】的玫瑰情人节礼物。
“原来有这么多情人节……”
西格玛发懵,被刷新了对情人节的知识。
恋人之间要这么频繁庆祝的吗?
照着这种礼物送法,男方口袋里的钱够用吗?
“三个孩子的房间里都有,那我的房间里——!”阿蒂尔·兰波又惊又气,回到他跟麻生秋也的卧室,手搭在门把手上,狠下心推开去看。
主卧里没有令人痛苦的回忆。
床上堆积着属于2006年的礼物盒子。
阿蒂尔·兰波听说过的节日和没听说过的节日齐全了,弥补了一整年的遗憾。他快步走去,横扫一空,全部放到“彩画集”里才会给他带来安心感,拆礼物等着他找到了那几个孩子再说!
【我要揍他们!】
【给多少礼物都没有用!】
【这些全是秋也送的礼物,跟你们没有关系——】
阿蒂尔·兰波的笑容狰狞。
忧郁好脾气的法国人,正式被激发了火气,他往窗外一看,抽了一口冷气。
法国人低估了日本熊孩子的胆量。
好家伙。
气球绑着礼物盒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外飘着飞走,数量不少,很可能是他失去六年的礼物!
“停下来啊!”
阿蒂尔·兰波气急败坏。
他身手矫健地跳窗下去,追赶礼物盒子。
事态进展到这一步,与西格玛的关系不大了,西格玛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兰堂先生遗忘的小透明,乖乖地跟在后面,帮忙观察兰堂先生容易忽视的周围。
西格玛一路跟着阿蒂尔·兰波,眼睛仿佛不够用,街边的橱窗全部亮起了灯,一个个礼物摆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吸引了许多觉得在搞活动的路人。
阿蒂尔·兰波一家家地去拿礼物,堪称扫货中的战斗机,商家不敢阻拦,躲在旁边,谁让礼物盒子上写了赫赫有名的“阿蒂尔·兰波”的名字。
阿蒂尔·兰波拿得手都酸了,发誓秋也活着的时候,自己逛街的速度也没有这么快过。
他们快要接近横滨摩天轮的时候——
西格玛仰头,差点失声:“兰堂先生,看上面!”
阿蒂尔·兰波去看自己每年承包过一段时间的摩天轮,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眼眶。
都说法国人懂得浪漫。
可是真正的浪漫是精心策划出来的吗?
不,那是用一点一滴的心血雕琢出来的氛围,用日以继夜的爱赋予的厚重之感。
西格玛彻底震惊了。
巨大的横滨摩天轮在夜晚停止了对外营业,变幻着五光十色的灯光,包厢里没有人坐着,光线落在内部,照亮出了摆放得有些凌乱的礼物盒子。
每个包厢全是礼物,满满当当。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六年就是两千多天,麻生秋也几乎送给阿蒂尔·兰波一份每天都有礼物的未来。
这个男人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死后的遗嘱准备得详细无漏,推算过阿蒂尔·兰波失忆后的种种可能性,只是没有想到死亡来得如此充满误导性。
“为什么在我回来后弄出这一幕……”
阿蒂尔·兰波忘记了自己是来追寻金发兰波和克隆人的目标,想的全是自己错过的六年。
他稍微、稍微……原谅了一些罪魁祸首。
“秋也不在了。”
“你们在对我道歉吗?”
转动的摩天轮让阿蒂尔·兰波想到了许多,眼神黯淡下来,走向了曾经排队入口的地方。
正当他要接收礼物的时候,他被头顶的烟花吸引走了一些注意力,靠“彩画集”又收取了大量的礼物,其中很多礼物都是大尺寸的规模,疑似钢琴、大型蛋糕之类的物品,也不知蛋糕过期了多久。
阿蒂尔·兰波静静地望着天空,烟花就像是那一年惨烈的死亡,以盛大的方式留在人们的心中。
“还会有多少人记得你……”
背后。
没能赶到摩天轮入口处的西格玛被一只手捂住了尖叫的嘴,另外有两只手把他往草丛里拖了过去。
“你们是——唔唔!!!”
中原中也在草丛外望风。
江户川乱步蹲在西格玛的左边,一脸严肃。
太宰治蹲在西格玛的右边,皮笑肉不笑。
两个剧本组对视一眼。
太宰治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要干掉吗?”
江户川乱步陷入思考。
听见太宰和乱步的话,中原中也连忙回过头:“你们不是听从他的意见,准备跟兰堂先生和解吗?怎么敢杀兰堂先生从国外带来的人?”
江户川乱步指着西格玛说道:“他对兰堂先生别有企图,想挤入我们的家!”
中原中也古怪道:“是哪种企图?”
当情人和当儿子区别大着呢!
江户川乱步盯着西格玛想了想,说道:“二者皆有,这个家伙好像很单纯,碰到兰堂先生就想抱大腿,以前有过当奴隶的痕迹……”
中原中也用“你完了”的目光去看西格玛,这个世界还有人想让兰堂先生移情别恋?
西格玛的嘴巴被绑上了太宰治贡献的绷带,一双眼睛惶惶不安,粉白双色的头发相当的有特色,五官有着俄罗斯人燃烧颜值长大的精致。
太宰治站起身,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
“ok,秋也混进去了。”
他们帮助秋也和兰堂重逢的任务完成。
太宰治、中原中也、江户川乱步情不自禁对西格玛露出了恶意的表情。
“我们来解决他吧。”
西格玛不断往后挪动,不够高的武力值使得他逃脱不了最简单的绷带束缚。
三个魔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
“彩画集”的亚空间里。
麻生秋也把自己当礼物送出去后,计算好时间,等了片刻,钻出了礼物盒子。
他用取巧的方式进入了冷冰冰的世界。
“乱步推理的没有错,‘彩画集’进化后多出了大面积空间储物功能,但是灵敏性降低了。”
麻生秋也以绝无仅有的方式突破了法国超越者的防线,踏入了人人梦寐以求的黄昏别馆。
黄昏别馆屹立在现实之外的地方。
美轮美奂。
无尽的财富流转着光芒,超越了物质本身的意义,抵达了艺术领域的殿堂,金色的亚空间与乌丸家族用黄金打造的黄昏别馆相得益彰。
他来到了阿蒂尔·兰波最后的心灵寄托之地。
麻生秋也无比的清楚。
如果他不进入黄昏别馆,便永远都无法取得阿蒂尔·兰波的信任,因为这里躺着他的“过去”。
“棺椁很厚实啊。”
麻生秋也付出了点力气,推开棺材板。
肃穆的棺椁里露出了面容苍白的一具男性尸体,身形瘦弱,好似没有太多的血肉,脖子上的断痕和新缝上去的一样,保留着死亡时的凄厉之感。
麻生秋也见到了自己的尸体。
一动不动。
昔日的悲剧,此刻看来就像是一场轰动的大戏,余音淼淼,而他为最初的谎言画上了结局。
“我用死亡来支付我们相爱的代价。”
他注视了良久,说出了雨果先生教会他的理解。
“我成功了吗?”
麻生秋也笑着闭上眼眸。
“彩画集”再次打开,阿蒂尔·兰波看完了烟花,急着进来查看爱人送给自己的礼物,但是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彩画集”里混进来了一个活人。
那人就坐在棺椁边上,对着自己招手。
黑发黑眼。
男人俊美年轻,神色温柔,把全部的疯狂藏起来,恍如回到了摊牌之前的时候。
阿蒂尔·兰波抱着今年情人节礼物的手一松,礼物砸到了他的雪地靴上,脚趾吃痛了一下。
“兰堂,小心一点。”
黑发男人走过来,捡起礼物,拆开包装袋,恍然发现是他送的是一组不同口味的巧克力。
“原来是今年的巧克力啊。”
他掰开两块,放入自己的嘴里,又给呆滞状态的阿蒂尔·兰波趁机塞了一块。
巧克力融化后是苦涩的味道。
保质期没有过。
这场婚姻,也还未到曲终人散的那一刻。
阿蒂尔·兰波失神地看着他,身体簌簌发抖,嘴里、喉咙里苦得想哭,胃部在绞痛,周围的温度好似在短时间内下降到了零下几十度,冻死他了。
他的眼睛都忘记了眨动,僵硬的转动,直到他在人生中多看了一眼棺椁。
棺椁里——怎么还躺着一个秋也——
“两个……秋也……”
“我是活过来的版本,刚跟孩子们认亲,你来摸一摸我的手,身体热乎乎的。”
麻生秋也脱掉阿蒂尔·兰波的手套,紧握住对方,十指紧扣,法国人的婚戒没有拿下去过。
这一握住,就不让对方挣脱开。
“我全部都知道了。”
他的兰堂,是这个世界最不懂得花言巧语的法国男人,信任着那些珍视之人,即使遭遇了那么多的不幸,也没有摧毁最初渴望幸福的想法。
笨拙的爱着,笨拙地回应着。
“所以,我挣扎着爬过地狱——来见你了。”
……
让死亡将一切谎言烟消云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