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赵王端坐在王座之上,静静地打量着这位不到二十岁的燕国能臣。
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但燕国确确实实就是由他一手建立的,虽然有其他人帮忙,但没有他也是不可能的。
这让赵王对苏启有着莫大的好奇。
赵王歇与武臣不同,他是货真价实的赵王室血脉,天生有着王者气概。
他的思考方式也与普通世家不同。
此刻,苏启对着赵王行完礼之后,却久久没有听见赵王的答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只听见王座下方有一人出列,正色道:“久闻燕相大名,今日幸得相会。在下赵大夫斯,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苏启定睛一看,却是以为年近三旬的中年男子,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他早就知道,觐见赵王不会顺利,于是欣然答曰:“愿闻其详!”
赵斯也是赵国宗室子弟,是赵王歇的族弟,一身正气:“窃闻古之欲成大事者,莫不竭诚待下,赏罚分明,无因喜以谬赏,无以怒而滥刑;然,燕相之所为,族严氏,杀何、陈,皆因一人之喜乐,岂非有损于圣德乎?”
苏启闻言,有些懵。
他知道会有人刁难他,却没想到是因为自己在国内杀了几个反对自己的老士族。
无奈之余,他也只得笑道:“赵大夫谬矣,其人遭祸,并非我一人独断。”
“愿闻其详。”
“严氏遭诛,完全是不遵循法度,自取其祸也。至于何、陈,此二人乃是意外身亡,与我何干?”
赵斯见苏启泰然反驳,毫无惧色,心里不由得高看几分。
他站出来发难,完全是想试一试眼前这位年轻的燕相,至于燕国中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燕相果真巧言善变。”
赵斯退下,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说道:“在下陈馀,有一事也想请教燕相。”
“但说无妨。”
“臣闻之,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无过,循礼无邪,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因民而教者,不劳而功成;据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燕国初立,国事未平,燕相岂可贸然变法,危害社稷?”
苏启一听,这人居然来质疑他在燕国推行的变法,便笑道:“变法者,求其国强也。昔者秦孝公用商鞅变法,使得疲弱之秦国一跃成为天下之霸主,以至于六国为秦所灭。痛心之事,仿佛就在昨日,赵国君臣难道望了吗?”
陈馀闻言,也退了下去。
他们只是想为难一下苏启,毕竟还要一同伐秦,所以并不会死咬着他不放。
这时,赵王才缓缓开口:“赵、燕多生龃龉,如何能够合兵抗秦?”
苏启道:“燕赵之乱,癣疥之疾,微末之争也;暴秦之祸,腹心之患,根本之计也;舍秦取燕,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孰轻孰重,望君上察之。”
赵王听了,微微一笑:“燕相果然是能言善辩之人,寡人无虑矣。”
苏启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极其努力,但也没办法每句话都说得像文言文。
刚刚的问答,他已经将脑中的古文搜刮赶紧了。
如果再问几句,他就只能用大白话了。
问答完毕之后,空气中就充满了快活的气氛,众人绝口不提燕赵边境纷争之事,只是聚在一起咒骂秦国。
赵王为苏启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宴会,苏启也趁机安插了许多监察司的人手在邯郸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