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邑城内,议事厅。
雍齿正坐在主位上一筹莫展,下面坐着的几位心腹也愁眉苦脸。
想当年,他也是泗水亭中有名的壮士,十里八乡谁不畏惧他雍齿的大名。
他本来对秦朝治下的生活十分满足,根本没有生起什么异心。
不就是征发去修阿房宫和骊山陵吗?有什么大不了了。
可就是这个刘季,居心叵测,非要说去了回来的不足十之一二,吓得大伙都在去途中作鸟兽散。
而他刘季,毫无疑问是个奸贼,趁机裹挟这许多人落草为寇。
本来一帆风顺的日子就这样泡汤了,亡命天涯有什么好的?
樊哙、周勃,这些东西都是蠢货,居然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了,死心塌地的当走狗。
这些人都是匹夫,没有文化,自然被刘季那个奸诈小人骗得团团转,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萧何萧大人居然也愿意跟着他,还帮他取了个新名字,刘邦!
他刘季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人,凭借着些诨名在乡野横行,侥幸当了亭长,就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
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好在起事之后,这狗东西知道依仗他,让他来驻守丰邑。
可是你一位我会那么听你的话,这么一点儿小小的恩惠就让我心甘情愿做你的狗!
不可能!
我雍齿看不起你刘季。
永远都看不起!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狗东西居然借来了兵,讨伐自己。
虽然前两次他也来了,不过兵少将寡,被自己给打回去了。
但这一次不同,他带来了近一万五千人,实在是令人唏嘘。
虽然战略上雍齿十分藐视刘邦,甚至很看不起他,但在巨大的兵力差距下,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次有可能失败。
自从叛变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沉浸在巨大的惊恐之中,对各种事物都十分敏感。
原本以为的高兴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出现过,反之,他一直处于深深的不安之中。
本来他以为,自己对刘邦只有恨意,本来他以为只要背叛刘邦,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就会十分满意。
但却没有想到,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但心情却与计划的完全不同。
怎么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
背叛刘季是错误的吗?
不,不可能?
这狗东西根本不值得自己效忠!
那到底怎么了?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去哪里了?
曾经侠肝义胆、古道热肠的义士去哪里了?
快意恩仇,率性而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眼见大敌当前,他的思绪却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往事之中,整个面部扭作一团。
坐在下面的心腹们看出了雍齿的担忧,于是劝慰道:“将军,沛公虽然人多势众,但我们也不是没有依靠,只要据城坚守,等到魏王的援军一到,危机自然就破解了。”
他们这些跟随这雍齿反叛的核心骨干成员,几乎都是厌恶刘邦的,所以虽然士卒中间,多有开城投降之意,但上层的领兵将军都是与雍齿一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