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说你今日随阿阳去拜祭衣冠冢,莫非阿晨看在阿阳的面上,一起去拜祭阿阳生父?”
“……”
闵王尴尬咳嗽两声,催促道:“先别说去拜祭谁了,太医赶紧去看看阿晨。”
“阿晨不是同阿阳一起去?老三,同朕说实话,他到底是去拜祭谁?”
“二哥不要再问……”
闵王话没说完,一颗梨子砸在他头上。
皇上坐直了,严肃说道:“说清楚了。”
“哎。”
重重叹了一口气,闵王这才吐露实情,“咱们老穆家这一代的痴情种子原来是阿晨,他收敛了穆凰舞的尸体,今儿特意去拜祭她。
我见到他时,他状态不大好,手搭在阿阳肩头,正说着同穆凰舞的情分,阿晨眼圈红红的,特别伤心的样子。
二哥清楚阿阳不擅长安抚人,阿晨又陷进去出不来,我……只能我出面扶着阿晨,可没走出几步,阿晨悲伤过度,他……”
“废物,孬种!”
皇上怒了,太阳穴一蹦一蹦疼。
方才的好心情完全被穆晨的痴情破坏了,
“这畜生恋上都是些什么东西?就他好意思说是情种?先前姜苏好在有个不错出身。
穆凰舞是奸生女,连玩物都算不上,朕虽然没明说不许给她守尸,穆晨只是收尸,朕还没这么生气,他还要时时去祭拜。
还要同阿阳说穆凰舞的好话,让阿阳同他一起犯蠢?!他是非要把阿阳推远不可吗?
他同阿阳一起长大,不了解阿阳的脾气秉性,阿阳最是护短,穆凰舞要伤得人是薇丫头,同阿阳的岳母!
女侯糊涂透顶,都知道不能给穆凰舞收尸,穆晨连女侯都不如,朕不是失望,朕是绝望。”
他到底养出一个愚蠢透顶的蠢儿子?!
偏偏穆晨曾经寄托皇上所有期望,被册立为太子,足以证明他也不聪明?
不,他是被阿晨好的表现迷惑,一时失查。
他已经改正了。
“二哥,阿晨再不好,也是你嫡长子,您……”
皇上挥手阻止穆地主继续为穆晨辩解。
眼前的老三就是心软,太疼侄子了,阿晨他们算是老三看着长大的。
穆地主陪伴皇上的儿子成长,在皇子们年幼时,充当了父亲的角色。
当时,皇上在外扯旗造反,穆地主留在家里孝顺父母,抚养侄子们。
杨皇后轻哼一声,“嫡长子哦,穆晨一直有嫡长子的名头,他别想过得安稳。”
“他生母本就是个没名没份的童养媳,不,童养媳都算不上,只是我娘买回来的一个丫头。”
皇上稍有犹豫。
杨皇后又说道:“你是否废元后,同我无关,在我嫁给你时,我知道万氏才是你的妻,她烧了婚书的事,我也清楚。
不管万氏,横竖我是不会向任何人行礼,让一个丫鬟骑在我头上,这也是我看不上你的原因之一。”
“二哥,我觉得万娘娘比她更适合做皇后,我只认可万娘娘为二嫂。”
“够了,朕的妻子是杨家女公子。”
皇上瞪了穆地主一眼,嘟囔道:“你别跟着添乱,还嫌朕受不够夹板气?朕早就同你说过,万氏自愿为妾,朕从未逼过她。”
“来人,拟旨,废朕追封的皇后,贬为顺嫔,好在朕没给她迁坟,倒也不用再折腾。”
“老三去把朕的口谕告诉不羡,如何写废后折子,怎么写得合情合理,朕准许不羡自由发挥。
你只需要交代不羡一点,朕是为了穆晨,才作下以婢为后的错事。
朕醒悟了,改正了错处,把不适合的人硬碰到高位,他把握不住,承担不起重任。”
“二哥不会一时被刺激到了,一会您又后悔了。”
“朕是后悔,当初阿阳你们劝过朕,朕没有听得进去,一心抬举一个贱婢。”
皇上转身面向杨皇后,满含深情厚意,认真说道:“从今儿起,你就是嫡妻元后,没人能压在你头上,让你行礼。
朕把所有能给妻子的尊荣同权利都给了你,除了朕之外,谁能对你如此好?!”
杨皇后明亮眸子似有似无浮过一抹水色,往日的刺儿锋芒收敛。
皇上明显感到她动容,心中得意,废了一个虚有其名的皇后好处极大。
穆地主转身向外走去,“我去告诉不羡啦,二哥可别后悔,不过二嫂始终是万娘娘!”
杨皇后哼了一声,眸光幽冷。
皇上开口:“老三就是这脾气,又倔又犟,他的意见影响不大。”
皇上顺势伸出手臂,杨皇后突然起身,避开他的手。
皇上有些尴尬,杨皇后面色带了一丝的歉意,操着僵硬的口吻,“别逼我,给我点时间,我得好好想一想,你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何时想明白,何时再……穆北玄,我恼你三四年,一时很难一下子转变,你等不了的话,就不要再等我。”
话音刚落,杨皇后嗖得一声在皇上面前消失踪影。
皇上讪讪放下准备偷袭的手臂,“朕恨女子会功夫,还他娘得是半步宗师。”
换一个功夫稍微弱一点的女人,皇上能让杨皇后跑了?
早就按下了……皇上兴奋不已,说道:“走,摆驾紫宸宫,朕同万氏好好说说废了穆晨生母的事。”
郭太监紧紧跟着大步流星的皇上,轻声问道:“大殿下那里是不是派个太医?奴才听闵王说,大殿下伤心……”
“不用,朕对阿晨冷淡,他反而麻烦越少,巴结蛊惑他的人也少,这算是朕对他最后的疼爱。”
皇上不肯再投入任何心血给穆晨。
小酒馆,一壶酒,四个普普通通下酒菜,两人对坐。
正是穆地主同云默。
捏起一颗花生米放到口中,云默摇头道:“杨皇后成了嫡妻元后,还是你一手促成的,同为男人,我只能说一声。”
一杯一杯痛饮的穆地主望向云默,寻思着他能说什么。
云默开口:“说一声,好一个大冤种。”
穆地主:“……”
“以后野史上可能会有这么一则故事,我同我的大冤种亲家。”
云默抬手按住穆地主拿着酒杯的手,“举杯消愁愁更愁,你同那位的恩怨情仇,不是喝醉了就能忘掉,喝醉了就能解决的。
亲家,听我一句劝,你先琢磨明白对那位到底什么心思,一会儿一变,我想帮你都不知道怎么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