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昭的惊讶也不比盛明阳少,但他比直肠子的盛明阳想得更多。
“他怎么会特意来见姜九?难不成……是为了上次与重山社墨斗一事?”
盛明阳的脑瓜子跟着开动,勃然大怒:“没想到这个宁十九竟然这般输不起!”
“哎哟我的盛六郎,你可小声点!”柳自怀迅速捂住盛明阳那惹祸的嘴,“要是让宁氏麒麟的拥趸者听到你这话,能冲上来把你围殴打死!”
“唔唔唔!”盛明阳用力挣扎着,瞪得又大又亮的眼睛看起来更气了。
“嘘!”柳自怀做贼心虚般看了看周围,“小声些,你可别再闹了。”
“唔唔唔唔!”盛明阳挣扎不停。
“他说你松手他便不再闹。”穆昭帮盛明阳解释。
柳自怀犹犹豫豫地松了手,幸好盛明阳并未再闹腾了,而是找地方一屁股坐下来:“那你现在说清来龙去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我给你说啊。”柳自怀跟着在他旁边坐下,娓娓道来,“那日崔子安不是用了宁十九郎的墨宝伪作成是自己写的,后来被我们闹开了么,这事儿传得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那宁府之内,当然也知道了。”
“崔子安去赔礼道歉了?”
“当然得上门道歉!崔子安虽然称宁十九郎一声表兄,可两人关系并没有多好,崔子安要是不去道歉,整个长安城一人一口唾沫能把他喷死!”宁十九郎的文名,可不只是权贵之中流传那么简单,在长安的普通民众心里,他也是神仙般的人物。
神仙么,当然是不能玷污的了!
“然后呢?”
“堂堂宁十九郎怎么会轻易接受道歉呢,听说崔子安那天上门,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知道此事,都是重山社其他人自作主张,让宁十九郎千万不要怪罪于他!”
盛明阳嘀咕:“听你们这描述,就跟在旁边亲眼所见似的。”
“我们没看到,但是有人看到了啊!这长安城难道还有秘密吗?”柳自怀理所当然的口吻,随即又恼怒道,“你到底要不要继续听下去了?”
“听听听。”
“反正啊,宁十九郎连见都没有见崔子安,但是却将随手送给崔子安的那幅字给要了回来,顺便啊,还要走了姜九郎那幅长卷。”
“什么?九郎的长卷到宁府去了?你不是说落在重山社了吗?”
柳自怀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没找到回来吗,我也才知道,那长卷被崔子安拿走,还送到了宁府宁十九郎手上。”
“长卷他看了?”
“不仅看了,据说还琢磨了好几日。”柳自怀啧啧称奇,“自从宁十九郎连拜五位当世书法大师,采众家之长,取各法精髓,书法自成一派后,就没有谁的字能让他这般费心费神了。听说他看得琢磨得走火入魔,几日来都没怎么好好吃喝,人都瘦了,临窗站着都跟仙人似的要乘风飞走了!”
盛明阳对柳自怀这说书先生般的语气鄙夷之极。
“你是他家的桌子腿吗这么清楚?亲眼见了他要飞走了不成?”听听这扯淡又夸张的形容。
“我都说了,我们没看到,但是有人看到了!”
“我知道,他家的桌子腿嘛。”
“盛六!”
“行了行了!”盛明阳摸着下巴,后续的事情他也联系上了,“所以你们邀请九郎来青山文会的事情也被宁十九知道了,他便放话说要来青山见我们九郎?”
柳自怀点点头:“差不多吧,不是宁十九郎放话,而是有人传的。”
“他来做什么,墨斗不过找九郎算账不成?”
“都叫你不要胡说,宁十九郎不是那等小人。他当年字体风格自成一家,就是阅遍了天下墨宝,书圣大家的作品他翻来覆去也是这般看的。九郎那幅字我也见过,风格独特,不是当世的任何一种字体,宁十九郎见猎心喜,又难得写出这样字体的人还在世,所以想要当面见见交流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吧。”
盛明阳不怎么乐意听柳自怀夸奖宁十九郎,他总觉得这个宁十九郎是个麻烦精,好好的青山文会被搅得一团乱,哼了哼:
“反正不是他,长安这些男男女女也不会人人闻风而动,都跑来青山凑热闹了,当我们九郎是猴儿吗?”
“你也别这么说,今天魏王带着朝阳公主,邀请了一些勋贵宗亲,本就要来青山行宫举办避暑宴,恰好撞上我们的文会,想起顺道一起,所以把我们文会的地方也改到青山行宫里了呢。”
撞到一起这事儿不奇怪,夏日炎炎,青山又是距离长安最近的避暑之处,会有避暑宴在这里举行很正常。
“魏王?”盛明阳脑子里转了个弯,才想起,“四皇子啊。”
“对啊,上月四皇子刚册封为魏王,出宫建府,这你都忘了?”
“等等,既然文会改在了青山行宫,那你我待在这里作甚?”
柳自怀一拍脑门:“糟了,忙着跟你解释,差点儿忘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