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次次攻城的布局,就能知道,此次北越不是像以前一样乱打一通,他们在背后指挥者的带领下,在有条不紊的攻击,还是按照兵法排兵布阵。
背后指挥者,毫无疑问就是那位北越大王子金墨。
而在这数月对峙下来,萧北秦已经能明显感受到,这金墨大王子的兵法实力,毫不逊色于他,甚至隐隐比他还要高出一筹。
仗打得艰难,云州城又已经断粮,士兵们疲惫至极,朝廷援军毫无踪迹,世子求援成功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云州,成了孤城。
北越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萧北秦内心萧瑟,坚毅目光的深处,尽是悲哀跟绝望。
但他是大将军,是整个北境军的军心,他不能倒,北境军也不能倒。
“大将军!您的长枪!”他的副将匆匆到来,为他送上那柄祖传的长枪。
萧家烈焰枪,曾随先祖鏖战多年,也随他杀过无数敌人。
沉铁打造的枪身被手摩擦得光华生浆,温润内敛。枪身上还有数不清的刀枪箭痕,最严重的是中间一道模糊不清的断裂痕迹,是在萧北秦最艰难的一战里,被一名宗师高手砍断,之后又由萧北秦请军中大匠重新接起,几乎看不出痕迹。
这柄长枪,记录着他这一生无数的战役,也记录着他萧家的功勋战绩。
曾无数次浴血杀出重围,又曾无数次收割对手性命。
只是这一次,可能要陪他埋没在沙场上了。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他作为一名将军,最好的宿命,就是死在战场上,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只是在刀光剑影、血色漫里,他想起了怀孕时的夫人,想起她在树影花丛间,一边缝着布娃娃,一边笑着看他练剑的样子。
他想到了女儿,想起幼时倔强的她,不认为女子就要深藏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执着地拿起长枪,一遍一遍苦练萧家祖传枪法。他看得又笑又泪,最后还是上去夺了她的长枪,指责女儿不该想着学武。
他当时只是不希望,女儿会有跟他一样的命运,但现在他后悔了。
恍惚间,萧北秦像是看到了他的妻女,在光芒里微笑着等着他。
眼角一颗泪珠悄然滑落,没入胡须之中消失不见。
萧北秦挥动长枪,为战高声呼喝。
到底是将一身血肉之躯,投入历史与战争的滚滚洪流当知
三三夜的鏖战。
不知疲惫的厮杀。
云州城门在攻城锤下破成两半,城内无数不是喊杀声,而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尸山血海。
战场中的萧北秦身上足有五六处刀伤,背上插着两支羽箭,仍然气势汹汹地冲上城楼,力所能及地砍杀着北越士兵,不知疲倦,不畏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