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景弘抓到一伙形迹可疑之人,侯显惊呼一声道:“人在哪里,赶紧带咱家过去,这伙杂碎可让海军丢了大人了,郑公公在南京现在是度日如年,每天都被官员各种弹劾,陛下现在还在苦苦支撑。若是一直抓不住人,陛下也会扛不住的。”
“候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王景弘吃惊的问道。
“景弘老弟!别提了,一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海盗,袭击了海宁的一个庄子,整个庄子男丁全部被杀死,女人被掠走。
海军已经在周边各个岛上追查了两个月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这伙人,就跟从人家蒸发了一般。”
“我说怎么总感觉很怪异呢,这伙人,本来是逆风逆水航行,可是在发现我的舰队之后,竟然吓得掉头就跑。
那伙贼人的船上确实有不少女人,咱家已经将他们分开关押,只要分开审问,一审就审个明明白白。”
两人也顾不上回海军总部了,直接又返回码头,先从船上的女子下手审问。这些女子本来就恨透了这伙水匪,自然是竹筒倒豆子,一点不剩的把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海盗案算是彻底查明,不过这些人是从哪冒出来的,老窝又在哪里,就必须通过对这些海盗的审讯才能知道。
海军知道这伙子海盗是海宁灭庄案的罪魁祸首就已经满意,至于这些海盗还有什么其他问题,那不归海军管。
侯显马上写了一封奏疏,送到宁波府上岸,一路八百里加急送往南京。同时也将这伙海盗移交给了驻守定海的锦衣卫百户所,审问海盗的责任是他们的事。
一下子给锦衣卫百户所塞进这么多的朝廷钦犯,锦衣卫可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关押,只能再求海军帮忙关押。
说句心里话,无论文官还是武臣都不喜欢特务组织,平时海军也与锦衣卫很少来往。不过大家都是为皇帝效力,也只能派出一个队的海军陆战队帮忙管理这些钦犯。
奏疏在五天之后便送到了朱瞻基的案头,朱瞻基看完奏疏知道这是一个打击江南士绅的绝佳机会,将全旭喊来,让他带人亲自去一趟定海,务必要审问出详实的口供。
同时对那个常熟的钱家要严加看管,防止被人灭口,这就是一个让江南士绅颜面尽失的突破口。
八百里加急非紧急军情不得使用,如今八百里加急已经在南京官场传开,可是无论是皇帝还是内阁,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让南京官场有些慌乱,都有一种预感,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全旭领命之后不敢怠慢,带着锦衣卫的刑讯高手,悄悄的离开了南京城,一路急行赶往定海。
本以为是一伙难以撬开嘴巴的悍匪,没想到却是一伙被人利用的蠢货。一番审讯下来,全部真相大白。
全旭在海军的船只协助下,将所有的钦犯都运回了南京,所有的审讯记录一份移交刑部,一份上呈给皇帝。
锦衣卫的审讯是为了只是特殊情况下的秘密审问,这部分审问是不能即入档案的。新政下,锦衣卫并没有审讯之权。
这一次的审讯是皇帝特许,是皇帝动用了自己的特殊权力。这样的权力皇帝不能随意动用,不然就会影响新政的推行,法律的权威。
刑部对所有的钦犯又进行了一次重审,在己方互相监督之下,无人敢于作弊,这样的大案那是皇帝亲自盯着的。
金纯为了表示重视,亲自担任主审,大理寺卿胡概与都察院左都御史顾佐做为陪审。同时皇帝的特使范安与全旭也全程旁听,整个审问结果与锦衣卫递交上来的案宗毫无差别,证明了所有审讯的真实性。
同时对所有的水匪都进行了身体检查,并没有发现刑讯逼供,屈打成招的情况,这一次的案件是新政实施以来最大的一起刑事大案,其公正性与程序的合法性都将是载入史册的,没有人敢于有任何的马虎。
案件审理的过程中,一个频繁被提及的名字成了案件的关键,那就是常熟的钱老爷。这位钱老爷头一天还是个受害者,自家的一个庄子被海盗杀光、抢光,下一天就直接被刑部提刑司的巡捕抓捕。
案件不断的深入审理下去,越来越多的内幕被挖掘出来,整个江南各地到处都是刑部巡捕抓人的声音。
整个官场都为之震动,那些弹劾过海军的官员开始暗暗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生怕下一刻就牵连到他们自己。
随着抓捕的人越来越多,所有的矛头最终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内阁辅臣张瑛,当刑部巡捕冲进张瑛在南京的临时住所时,却发现张瑛早已消失不见。
接着派往张瑛老家的巡捕也报告称,张瑛并没有回到家乡。人去了哪里?根据对犯案士绅的审讯,一个惊人的阴谋浮现出来。
张瑛肯定是去了西南,从此西南不稳了,金纯等人将这个猜想报告到朱瞻基,皇帝听了只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人各有志,随他去吧!朝廷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在东南推行新政,只要朝廷的根基稳定,区区一个西南又算的了什么。”
“陛下!要不要将张瑛的家人控制起来?”
“金爱卿,既然我们决定要一切以法律为准绳,张瑛的家人抓与不抓,只看他们有没有触犯法律,若是没有,我们没有道理去抓人家。”
“是!臣明白!”
金纯回到刑部就对下属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到张瑛家人的不法证据,不能让乱臣贼子逍遥法外。
朱瞻基倒是对这样的背叛无所谓,张瑛选择跟士绅站在一起,那是他的出身立场问题,两个立场不同的人今天不对立,明天也会对立。
如今尽早将这个脓疮挑破,反倒是比被蒙在鼓里要强多了。这让朝廷有了更多的准备时间,估计江南士绅的大量财富都已经开始向西南转移,朝廷必须控制住这样的财富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