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公公专程跑了一趟顺天府衙门,这么一尊大神降临,可把顺天府的人给吓坏了。
卢琦龄正在地牢里,孙国治作为孙氏的娘家哥哥当回避,虽然满心都想使力,但也使不上,正着急得上火,东厂的人来了。
东厂有“专主察听在京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之职。
莫非,汤圆公公就是听说卢琦龄公报私仇,把冯家的人都抓起来了,这才专程赶到?
正有人要去地牢里把卢琦龄喊来,孙国治一脚朝人踢了过去,“汤圆公公来了,你们不去迎接,到处跑什么?”
这人被踢了个人仰马翻,不得已,爬起来,只好跟着孙国治一起去迎接汤圆公公。
“下官孙国治恭迎汤圆公公!”孙国治低着头,恭敬得脸都快贴到地上去了。
汤圆公公的脚步不停,进了顺天府衙门的大堂,站在中间环视一圈,尖利的声音问道,“卢少尹呢?”
孙国治正不知道如何和汤圆公公提起卢琦龄,听到这话,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回汤圆公公的话,卢少尹正忙着呢,在地牢里,女监那一块儿,那地儿污秽,阴暗,不值当公公跑一趟,下官让人去把卢大人请过来。
孙国治话都说到这份上,正常人应当问一句“女监?那边关押了什么犯人啊”之类的,谁知,汤圆公公要让孙国治失望了,他竟然没有问。
“嗯,咱家就在这里等等吧!”
说着,汤圆公公便自顾自地去了二堂,在椅子上坐着等,孙国治等人尾随而来,忙有人上前为汤圆公公上了一盏茶。
孙氏三人被刨掉了锦衣华服,换了一身囚服,头上的朱钗华胜均被取了,披头散发,被挂在地牢的墙上,脚不沾地,人呈大字形,昔日的贵妇毫无体面。
一个火盆被架在三人面前,熊熊的火焰,随时都会燎到她们的脸上,随时都能闻得到头发被燎的焦糊味。
“大人,就这么挂个两三天,人就废了。”
卢琦龄笑了一下,“不废了,留着做什么?”
孙氏等人一听,哀嚎起来。
卢琦龄大约听得不耐烦了,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神,那人便将火盆里烧得通红的老铁拿起来,在孙氏等人的眼前晃了晃,点兵点将点到哪个是哪个,点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杨氏的身上,那烙铁便朝杨氏贴了上去。
烧得焦糊的肉味儿传来,杨氏嗷了一嗓子,幸运地晕死过去了。
卢琦龄脸上的皮不由自主地扯动了两下,他的目光不聚焦,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卢家的女眷们便是被这样吊在诏狱的墙上,当时冯缵的父亲冯勉是锦衣卫一个副千户,负责审讯卢家人,用重刑,卢家有八人熬不过刑罚而死,七人自己咬断舌根而亡。
他做的这些,算得了什么呢?
那一年,他不过十岁,一个小太监跟着东厂厂督陆淮中前来诏狱巡察,看到他被挂在墙上,生了怜悯之心。
那小太监扯着陆淮中的衣袖摇晃,喊了一声“义父”,朝他这边递过来一眼。
当晚,他被一领草席裹着,扔出了诏狱,被人捡走了。
卢家因此,留了他一个人,这么多年,他在想,何必呢?一起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后来,谢眺将他从别人家里领了回来,上报皇帝,卢家当初被抄家的时候,他卢琦龄正好在走亲戚,躲过了一劫,卢家既然被平反了,他也成了卢家唯一的幸存者。
“大人,汤圆公公来了,正在二堂,说督主有令,请您过去一趟。”一个检校连滚带爬地过来,在卢琦龄跟前行了个礼,道。